事實上,話筒裡什麼聲音都沒傳出來。
我下意識扯了扯電話線,一扯一個松。不出兩三下,那根電話線整條被我從桌子底下拉了出來,确切的說……被我拉上來的其實是半截斷了的電話線頭。斷掉的部分粘着些白色絲狀的東西,很長,一直通到插口裡面。另半截就躺在地上,塑料的接口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殘留,像是被高溫給融化了。
我的心一緊。
正呆看着,背後忽然一陣風,冰冷冷吹到我身上,帶着種濃烈的甜香。
很熟悉的香味。
以前在公司時,經常可以聞到這種味道。那些開在天井裡大片大片的薔薇叢,長勢驚人的好,顔色出類拔萃的鮮豔,隻要開着窗,不消多大工夫整個辦公室裡全都是它們的香味,好聞得不得了。隻是那個時候,誰會想到它們這樣誘人的香味,是來源于它們底下那二十多具屍體腐爛了的生命力。
而這會兒我家裡怎麼會也有這種味道了。我家窗外除了馬路就是建築工地,馬路和工地上隻盛産兩種氣味——汽油和塵土。
那麼香味是從哪裡來的,這麼濃烈的薔薇香。
我回頭看了一眼,腦子一個激靈。
身後的窗開着,開得很大,正對着我的方向像兩隻睜得大大的眼睛,邊上的窗簾被風吹得四散飛舞,撲叻叻一陣輕響。
為了隔絕外面施工日以繼夜的噪音和灰塵,我房間的窗最近這段時間一直保持着關閉的狀态,大約已經快有一個月之久。一個月裡下過幾場暴雨,也漏過一兩次水,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被鏽住了,今天早上我想把它打開換換空氣的時候,不管怎麼用力,它都紋絲不動。
那麼這會兒它怎麼會開着,又是怎麼樣被打開的。
閃念間,電腦機箱嗡的一聲輕響,自動關閉了。整個房間因此一下子暗了下來,我從凳子上直站了起來。
又一陣風從窗外卷入,幾瓣小小的葉子跟着風從外頭飄進,掉在地闆上。地闆上零零落落一攤薔薇花的花瓣,被風吹着四散遊移,無聲無息,好像幾點會自己走動的血迹。
我幾步沖到窗口邊,正打算把窗關上,一陣勁風飒地刮起,一下子把窗框彈到我手上。
我的手火辣辣一陣銳痛。急忙甩着手朝後退開,一眼瞥見十多米開外那片混沌的夜色裡,有道熟悉的人影在對面人行道木闆上安靜站立着。金色的長發,發下一張英俊得無可挑剔臉,臉上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望着我,很美的光澤,像我腳下那些嬌豔的薔薇花瓣。
意識到我的目光,他朝我微微一笑,然後伸出一隻手,對我招了招:“PEARL,我來接你了。”
我一呆,那人是MICHAEL。
如果不是他身邊那團輕輕蠕動着的東西,他這會兒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時的樣子,我會覺得很迷人也很浪漫。而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邊上的那團東西。蒼白,濕漉的一團東西,所有的結構都似乎被一團脂肪似的組織給糅合到一起了,最上方那個略帶着凹凸的球狀物勉強分辨得出那是一張臉,人的臉。
臉上有眼睛,有鼻子,似乎還有嘴巴。在我把視線轉向它朝它死盯着看的時候,它臉上那雙眼睛也在對着我瞧。可不論眼睛還是鼻子還是嘴,那一切都是從全身那層厚厚的脂肪裡突擠出來的,渾然一體的蒼白色,依下颚而下到肩膀的部分,似乎還凸顯出另半個頭顱,一些細細的毛發從那半個頭顱上滋生出來,稀稀落落垂在臉側。
大概和肩膀連得太緊所以繃得極不舒服,那兩張臉朝上使勁仰着,似乎極力想擺脫身體這種強硬的束縛。而這舉動讓它們同MICHAEL那張美麗的容顔并存在一起,一起朝着我的方向看,一樣的安靜,一樣的溫和,卻硬生生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也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快的反應,當下我一把抓住窗猛地把它們關上,用力扣住鎖,轉過身頭也不回就往閣樓上沖。
閣樓是姥姥供奉佛像的地方。
供着尊從普陀山請來的半米高的觀音菩薩像,除此之外裡面還堆着很多的東西,箱子,櫃子,蠟燭,香,符紙經文……最關鍵的,閣樓那扇房門是橡木的,很硬,很結實,它是這屋子裡唯一除了房子輪廓以外被保留下來的幾十年前的東西。
壓上最後一道鎖,我鑽到供桌下面坐好,就像以前每次看到那些我不想看到的東西,而姥姥正好又不在時我通常所做的。
我不知道今天這麼做能有什麼用,以前靠着這個,能讓那些我看到的不幹淨的東西從我視野裡消失,但MICHAEL并不是那種東西。他是什麼,是人,還是和丁小姐一樣,我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出現在我眼前的丁小姐到底是個什麼。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梵天異事錄 打怪爆率太高,開局轉職武神 問天城 仙楚1·軒轅 我才不和你談戀愛 仙楚2·道魔 連麥出道,開局體面唱哭衆人 白鬼 木乃伊 龍骨傳(七界之詩系列一) 七零極品女知青 仙葫 四合院,從一無所有,到世界首富 快穿:一心搞事業的大佬把心丢了 離魂碑 掌心玫瑰 妖王 狐說魃道之黃泉公子 他隻要我 仙楚3·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