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天無力地閉了閉雙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燒糊塗了。他隻覺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地瑰麗動人,仿佛是他的夢中情人,無限溫存、完美無暇。而正背着他不斷前行為他争命的好兄弟,卻雪亮如刃耀目如炬,無畏且鋒銳地劈開了眼前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映起一道搖晃的亮光。林樂天吃力地睜大雙眼,見到一處大池塘橫亘在他們眼前,不知道有多深,但卻很大。借着月光,他見到有很多長蟲浮在水面上不斷扭動,讓人頭皮發麻。——是水蛭!
林樂天倒抽了一口冷氣,急忙哀求:“年崽,繞路走!”
年知非充耳不聞,隻是大步上前将手杖插進池塘。看清水深之後,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一腳踩了下去。
“年崽!”林樂天拼命掙紮,“聽話!繞路走!”
“别動!”年知非猛然爆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厲喝。“你要是掉下去更麻煩!”感覺到背上的林樂天不再搗亂,他這才微笑着放緩了話音。“我有一個朋友……”
這樣的開頭實在是太老套了,老套到林樂天忍也忍不住吐槽:“……年崽,你可真不會講故事。”
年知非沒有反駁,隻續道:“他當年跟我們一樣必須穿過一片熱帶雨林,他的情況比我們更糟,沒有水,沒有食物,因為那是一片野生的橡膠林。橡膠這種生物很霸道,它生長的地方不允許其他生物的存在,除了……水蛭。樹上樹下,到處都是。那天晚上忽然下了很大的暴雨,比今晚的雨還要大,雨點砸在背上像鞭子一樣疼。那些水蛭,也跟雨點一樣淅淅瀝瀝地落在他的身上……太多了,甩都甩不掉。整整一天一夜,水蛭吸他的血,他吃水蛭的肉,就這樣走出了雨林。……他活了下來。……現在隻是一個小池塘,死不了!”
林樂天緊緊地摟着年知非的脖子,眼睜睜地看着池塘的水沒過他的腳踝、小腿、大腿,每一次擡起腿,長褲上就會多出很多不斷扭曲的長蟲,然後逐漸肥大。
漸漸地,年知非的腳步變地緩慢,臉色愈發蒼白,林樂天緊緊咬着牙一聲不吭;“撲通”一聲,一隻裝着物證的黑色塑料管不慎自年知非的懷中滑了出來跌入水中,林樂天還是什麼都不說。
隻在三天前,年知非同樣這麼背着他,那個時候,林樂天還能毫無壓力地跟年知非玩笑打趣。可現在,他卻隻有默默流淚。林樂天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
齊耀輝趕在大雨來臨之前成功發出信号聯系上了救援直升機,可當直升機真正将他接回小島最高處,卻已在暴雨過後。畢竟,雷暴天氣,直升機是不能起飛的。
全身濕透的齊耀輝見到張定國時心情還算不錯,他飛快地重複了一遍已經彙報過的情況。“人找到了,的确跟年知非在一起。目前看來很安全,明天應該就能抵達規定地點。就是下這麼大雨,要吃點苦頭。”
誰料,張定國卻是一臉陰沉。“耀輝,我們在半個小時之前發現失去了年知非的位置!”
齊耀輝猛然一怔,半晌方問道:“什麼意思?”
錢教官此時也急吼吼地沖了上來,一臉期盼地核實:“是你弄壞了年知非的手表?”
齊耀輝茫然搖頭,想說些什麼,卻發覺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空氣瞬間如膠般凝滞。
熱帶雨林之中,大雨往往比陽光更可怕。高溫,會使所有動植物都無精打采;而雨水,則會使萬物複蘇出來覓食。
“我這就回去找人!”齊耀輝霎時回神,扭頭就走。
“上哪找?!”張定國趕忙一把拽住他,“現在回去找,還不是跟先前一樣怎麼都找不到人?更何況,天這麼黑又下過這麼大的雨,什麼痕迹都沒了!”
齊耀輝猛然出了口氣,伸手扶住額頭,艱難地道:“往好處想……也許,他隻是意外丢了手表,僅此而已?”
張定國苦澀而笑,沒有搭話。意外,當警察的,最不會相信的就是這兩個字。更何況,張定國了解他的學生,他知道年知非平時有多謹慎。
“我去找!”錢教官鐵青着臉披上防水沖鋒衣,堅定出聲。當教官這麼多年,他雖然一貫以忽悠學員為樂,但他從來沒讓一個學員出過事,一個都沒有!
“老錢,你也冷靜點。”校長也走了上來。錢教官今年五十八,馬上就要退休,校長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意外。
“我很冷靜。”錢教官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揣裝備,話音竟是極端平靜。“這座島雖然以前沒來過,但投放物證的時候是我親自帶着學校校工一起幹的。我不敢說對這島了如指掌,但我們當中要說誰最熟這個島的地形、環境,隻有我。再說我的野外經驗最豐富,隻能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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