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一愣,沒有想到會是她,心中驟然蒙上一層陰翳,直覺有些怪怪的,開口問道:“焰舞,書婉人呢?你這是怎麼了?”
紅焰舞一邊取出絹帕擦拭着眼淚,一邊啞聲道:“你來的太晚了,書婉等不及已是先出東城門了,她的父親原是東都的守城。此刻她便去聯系明日的攻城大事,安排部署了。她吩咐其餘巨細由我來一一告訴你。”
今日自己的确拖得太晚,清幽不疑有他,恍然颔首道:“也是,她的父親應當最熟東都了,如此也好。隻是焰舞,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哭呢?發生了什麼事?”
紅焰舞複又轉眸,眸色定定瞧着窗外,凝視了一會兒,不語。
江書婉所住的這間左側的廂房,自窗戶的位置朝下瞧,恰好是繁華熱鬧的東都街市,白日裡可以看着車水馬龍、人潮濟濟,夜晚則是可以欣賞寂寥的甯靜。紅焰舞攏一攏手臂,突然道:“他的馬車,已經走遠了。”
清幽一愣,心知她所指是鳳絕,面上不免有些尴尬。如果紅焰舞方才一直站在窗口,那豈不是,将她與鳳絕告别時暧昧的一幕都盡數看在了眼中?
睫毛微微顫動,她低聲問:“焰舞,不知書婉是如何安排明日之事?時間緊迫,我們還是趕緊商議……”
紅焰舞極緩極緩地轉過身來,她一手扶向妝台,手勢那樣輕,好像棉絮般無力。語調中滿是悲戚之意,凄凄道:“莊主他……他有麻煩了!”
清幽心内一緊,微微色變,急切問道:“怎麼講?”
“你一直深居左賢王府中,對外面的事知之甚少。昨日我們得到内線急報,鳳秦國北方已是攻下三郡,如今隻剩最後一郡。而莊王仍在相助死守。其實,與其說是相助死守,還不如說是被鳳翔的軍隊合圍堵在城中,是進退不得。線報說,莊王突圍幾次,都沒有成功,還受了重傷。”紅焰舞神色蒼茫,木然拉過一張楠木交椅,緩緩坐下。
“他,受了什麼傷?要不要緊?那我們,眼下要怎麼辦?”身子輕輕一晃,跌坐在椅子中,清幽亦是有點急了。
這段時間,甚少聽鳳絕提起軍政要事,她便心知不好,定是他們節節勝利,東宸國的形勢日益緊迫。而鳳絕又不想讓自己知曉,以免破壞了她大婚的心情。起先,她知曉軒轅無邪一人隻身在北方奮戰,便明白這是十分危險的事。前無可去,後無所退。
紅焰舞苦笑着搖一搖頭,又道:“聽說是身中兩箭,暫無性命之憂,可傷的也不輕。清幽,你可能不知道,如今鳳絕的十萬親兵一分為二,一半留守在東城門,另一半則是北城門集結。隻等正月初三,他與你大婚後,便要揮兵北上,助鳳翔一舉攻破北方。如此一來,他們便再無後患之憂。而我東宸國,則是危如累卵。莊王身陷北方,更是……”低低垂首,她雅青的睫毛微微顫動,身子亦是随着她的哽咽而顫抖着。
清幽面色微微發白,難怪她瞧着鳳絕這幾日時常忙至深夜,原來是作此準備,她又問道:“那如此,我們回攻東都一事呢?安排得如何了?”
紅焰舞長眉一凝,沉聲道:“已經全部聯系好了。隻是事情比書婉之前所想的有些變動。情況比之前要糟糕的多,朝中對此事,尚存兩派看法,皇上一己之力,難壓衆論,莊王又不能回來主持大局。所以,等于是在暗中操作此事,而我們目前真正集結起來的兵力人數約在八萬左右,與目前東都東城門城内和城外所加起來的兵力旗鼓相當。背水一戰,也隻能如此了。目前,我們定于亥時攻城……”
“等等,上次書婉不是說好了是戌時攻城嗎?”清幽立即打斷道。江書婉上次與她說的清清楚楚,鳳秦國有個不成文的習俗,要到亥時初刻才入洞房,為了不讓她假戲真做,這才定于戌時攻城。
“這個,計劃有變,時間上隻能拖一拖,早了對我們極為不利。”紅焰舞擡一擡下巴,繼續道:“清幽,你且聽我說完。八萬兵力,由于我們是攻城一方,難度較大。根據你提供的他們的部署圖,在短兵相接時,我們會有些優勢,首先要殲滅東城門外駐守的五萬鳳秦士兵,然後我們城中會有我們的内應,由裡自外攻,打開城門,放我東宸國的軍隊入來。争取一舉攻破,收複國度。”
清幽長長歎一口氣,搖頭道:“如此,把握不大罷。且不說,八萬攻城兵力與五萬守城兵力,本就旗鼓相當。如此攻城已是冒着一定的風險,我看勝算不過六成。屆時,隻需攻城鐘聲一響,烽火一起,鳳絕發現異動,或是收到急報,将北城門守候的五萬人馬調遣過來應對,我們便是窮途末路。”
紅焰舞嬌顔的臉龐在這一刻多了一層陰恻恻的豔光,冷聲道:“這道理我何嘗不知?聽聞除了鳳絕本人,還有兵符可以調動他的人馬。清幽,他平日待你那麼親密,你不可能不知曉兵符的事罷。”
“這……”清幽斂住呼吸,事情到了眼下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她也不能再隐瞞,“我見過,其實所謂的兵符,原是一隻鳳絕母妃留下的戒指。就懸挂在他的脖頸之上,他日日都帶在身邊,我不可能得手。”
同樣的問題,其實江書婉上次就問過她。不知緣何,每每回想起他心無城府地告知她一切,連這麼重要的物什,都不避諱告訴她。每每想起他那真切的笑容,脈脈含情的眼神,她就不忍将真相說出來。
分析眼下的形勢。她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東宸國最後一次收複國度的機會了。趁着鳳翔還剩最後一個郡縣沒有攻破。趁着鳳絕有半數親兵在北城門集結,趁着鳳炎在不在東都。一旦東宸國的軍隊順利攻入東都,那麼現在集結于北城門外的五萬鳳秦軍隊必定不能順利北上,必須原地候命。如此一來,軒轅無邪也有了喘息之機,至少能想辦法得以脫身。
如果反之,此舉不成,非但葬送了東宸國最後的精銳部隊,連無邪的生命亦是岌岌可危。
事情,無路可退。
紅焰舞眸中突然閃耀出灼灼的熱光,自楠木椅子上一躍而起,上前便牢牢握住清幽的雙肩,語氣生硬且氣憤道:“如何不能得手?若是你真有心,隻怕早就得手了?你将他灌醉,再殺了他,不就行了?”
清幽輕輕一嗤,冷道:“笑話,你不知鳳秦國的男人,以馬為床,以酒為水嗎?灌醉?”她深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不可能的,他千杯不醉!”她曾幾次見過他飲酒,當真是如喝水一般,再多喝下去,皆是面色不變。
“那就下毒!”紅焰舞自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遞給清幽,寒聲又道:“這裡面是我們天清谷的‘雪花’,無色無味,你知道的。我其間曾經回過一趟天清谷,帶了一些出來。要不……”
清幽伸手一推,便将那瓷瓶又退回紅焰舞懷中,一字一字道:“行不通!”
“為何?當初你收服藍毒為我們效力,不就是用了‘雪花’麼?”紅焰舞一雙美眸睜圓,提高聲音,不可置信道。她雙拳緊握,飛揚的長眉緊蹙,面上隐有惱意。“雪花”已經是她們天清谷中最為厲害的毒藥了,是師父一生心血的凝結。
清幽望了紅焰舞一眼,搖頭道:“當初我用‘雪花’對付藍毒,其實也略施小計,加上藍毒此人自負大意,僥幸赢之。隻是鳳絕此人不同,他内力深厚,恐怕溶于水後的‘雪花’甫一觸唇,他便能察覺出異樣。”頓一頓,她凝眉又道:“若是區區用毒便能得逞,隻怕他已經被人暗害了千次萬次了,又何須我們動手?你有所不知,他的心智堅定,連我的幽冥琵琶……都不是他的對手。”
紅焰舞冷冷注視着清幽宛若初蓮般的面龐,任憑眼中的陰霾惑色泛濫,她撇一撇唇,恨聲道:“推脫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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