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蝕月(一)
夜色空明,湛湛的墨緞鋪張,一彎殘月,斜倚泛青的山巒輪廓。
寂寞秋蟬,獨自唱晚,吵鬧不休。
那坐在石階上怅然的女子,在這微寒的霜夜中,閑閑無語,可是為了納涼?
誰道夜涼如水,若是心中和暖,怎管教它絲縷的金風寒透了單薄的衣裳。
又是一年中秋近,隻不曉那高檐青瓦的舊時廳堂,是否變了模樣。
族大規矩多,往往是一輪皓月當空,按着輩分輪流地在祖先牌位前上香。自己輩分低,年紀小,總是輪到了最後,已入三更天。
若是現下,自己不但不是同輩中年紀最小的,怕是輩分,也非最低了吧?昔日的兄長,表親堂親,應該已是兒女成群,那廳堂之中,想必更是熱鬧。
正幽幽地歎氣,忽地一驚,自己掩了口涼涼地笑。
她在想些什麼啊,竟好似沉寂的心底仍有隐隐的企盼。
盼?盼什麼都是要不來受不起的負擔。
耳中聽得輪椅軋過青石地面的微響,她沒有回頭,仰起了雙眼望向墨染的夜空中隐約不定的淡薄雲氣,直至聲響停在了身後,她才風清雲淡地問了一句:“會議結束了?”
一雙犀利的眸子背後盯了她片刻,淡淡地責備:“為什麼借故推辭與會?”
她終于轉過頭,無可奈何地對上了那雙了然的眸子,以近乎平淡的語氣反問:“你覺得……我合适麼?”
她的聲音那麼低,那麼靜,那是哀愁和着鮮血淋漓的痛楚沉澱後濾下的清思。
你覺得……我合适麼?
那不是問,是她自己的反思,是她自行劃定的界線。
我,合适麼?
自從樂正藍冽來過之後,她的身份已是公開的秘密。
她是東方執草,亦是tob的殺手淩丁洋,背負着多重身份的她,已不能再容許自己被風波毫無保留地接受,不能再承擔更多的重量。
我,不可以參與你的複興大局,甚至不該留在這裡。可是,若我不留下,我又要何去何從?遊蕩于人世的鬼,天地雖大,卻無容身之處。
直至陽光透漏的一刻,東方泛紅,或許我才會因此煙消雲散,就此解脫。
一向舒展的眉漸漸蹙起,世上可以讓他頭疼的人着實不多,眼前這是最倔強的一個,偏偏收拾不得,舍不得,“為什麼不合适?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說得那麼漫不經心,那麼理所當然,又那麼……再認真不過,叫她怔了又怔,蒼白的唇瓣開了又合,眼中明明滅滅,終是無話可說。
說什麼未婚妻,不過是兒時一個女人愚蠢的戲言,莫說是無人當真,便是真有其事,此時的情況也不容她應允。
看着她目光閃爍,他扶住頭忍住了歎息。每每到了關鍵之處,總被她含糊其詞,蒙混過去。若換作旁人,他必定不肯輕易放過,但是,但是……已經沒有立場去逼迫。就算她當真應允,他也隻有反悔,否則,當初又何必對影久說那一番話。
——如果我愛上一個人,你會為我娶她嗎?
多麼霸道而不近人情的要求,前前後後思量了許久,終究隻能忍痛。
四目相對,隻是沉默。
匆匆的腳步聲驚醒了兩人,隻見蘇影久正快步走來。看到蘇知久,他停下來道:“依諾小姐……”見蘇知久目光一沉,他徒然驚覺,及時改口,“東方依諾适才打來電話,說東方本家今日有人前來。”
“不見。”蘇知久一口回絕,臉上現出不豫之色。
蘇影久有些為難地站在當地,眼睛瞟向一旁的淩丁洋。兄長心中着惱,他自是知道,但若如此生硬地回絕,隻怕東方家的面子上挂不住呢,畢竟東方家難得主動向哪個幫派示好。
要她出言相勸?淩丁洋心底歎了一口氣。蘇知久與東方家的心結本就因她而起,若她開口,隻怕更惹他不快呢。罷了,罷了,本是她欠他的,便是點着了火也認了吧。她擡眼望向蘇知久,他沉黑的雙瞳中似隐藏着什麼,令她及時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那是大海的旋渦啊,一旦跳入其中就不能在脫離,她已不是東方執草,不能義無返顧地沖入其中。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而向蘇影久問道:“她有沒有說是誰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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