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擴大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此非在一開始借助向上奔跑的沖力也漸漸消失,身下的火炎不停的翻騰向上,如果他就在此停下,那麼無疑要面對葬身火海的厄運,但是……
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地面上部的情形暴露在他的眼中,漂泊的大雨從上方淋下,此非的雙手插入柔軟的底層裡,借助手腕的力量和升騰的熱氣所形成的上升氣流,騰空而起,一個向後的大反轉,就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在落地的瞬間向遠方奔去,也就在下一瞬間,地下的火炎從裂開的洞口處噴射而出,火紅色的火炎将接近的雨水也化作蒸汽,裂開的地方馬上形成一片霧蒙蒙的地帶,那些跟着此非的鬼怪有不少,竟然在這火焰中化為飛灰。高頻率的尖叫聲形成一種隐形的聲波向四周擴散,下一瞬間,裂開洞口的地方爆裂開來。
“轟……”
經曆了三日不食,又消耗了大量的精力與那個女鬼戰鬥,花費了許多的體力從地下的密室中出來,現在的此非實在是顯得狼狽異常。坐倒在雨中的此非渾身濕淋淋的,半長的頭發全部都貼在臉上,遮住了他的面容,耀眼的火光,升騰的氣流讓他感到難耐的煩躁感,被熱氣流推向天空的碎石像是落下的雨珠一般從天空掉落到地上,碎石的身上還帶着滾燙的火焰。
感覺不到,感覺不到,感覺不到……
此非突然像是神經質似的就坐在地上蜷縮起身體,用手臂将雙腿緊緊的抱住,額頭抵在膝蓋上,兩隻手不停的揪着頭發。
心中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壓迫的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想這樣死掉算了,好難受,為什麼找不到,為什麼……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冰冷的雨珠和燥熱的氣流把這一片地域蒸騰的彷如蒸籠,此非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已經呈現一種非正常狀态下的紅色,可以說,此非現在就把自己置身于一片非刻意制造出來的蒸籠裡,滾燙的溫度能把人蒸熟,但是此非不想移動,他隻是在這裡輕輕的抽泣,好像又變成了無助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尋什麼,但卻感覺那一定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對于他全部的生命來說,好像已經等待了太多的時間,也讓他孤獨了太多的時間,一定要找到才可以,隻要找到了,他的心一定能夠平靜下來的,他相信一定可以的……可是……找不到……一點都感覺不到……之前明明感覺到了的……為什麼……為什麼……
戈廖的身影在此非的身前漸漸的顯現,看着猶如孩童般無助抽泣的此非,他的心中是一種五味雜陳的苦澀、憐惜、後悔……還有更多的複雜的情感湧出……但最後他隻是把那一切的情感的波動都咽進喉嚨裡,輕輕邁步,走到此非的身前停下,伸出手撫在他的頭上,在能确定自己的聲音中不會透露出其他的情緒之後,才溫柔的開口:“非,怎麼哭了?”
此非的抽泣聲停了下來,但還是維持着額頭抵着膝蓋的姿勢沒有動,戈廖看着這樣的此非突然感覺好像又回到了久遠的曾經,眼中是一片化不開的溫柔,臉上也自然的露出了醉如春水的笑容,“怎麼還是這樣的倔強呢?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戈廖蹲在此非的身前,讓自己的視線可以與此非持平,雙手托起此非抵着的頭,然後不自覺的就笑出了聲來,“我的小花貓啊,怎麼就哭了呢?看你狼狽的樣子……”他伸出手捋開此非臉上的頭發,露出一雙像是孩童一般濕潤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是一片純淨的脆弱與傷心……戈廖的心中募得就變得一片柔軟甯靜……
戈廖把他的長袖向前拽了拽,用袖口的一角來給此非擦去臉上的淚水和雨水,這裡擦濕了就再換一角。那些掉落的碎石和雨滴從戈廖和此非的身邊呈圓周形自然散開,那些蒸騰的霧氣也被屏蔽到了圓周之外,裂口的地方又發生了幾次爆炸,火光沖天,但是在此非和戈廖的周身之外隻能看見濃密的乳白色的霧氣和爆炸時産生的豔紅的火光,可是在此能夠看到這一切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去把注意力轉移到那裡去,戈廖專注的給此非擦拭着臉上的污漬,而此非睜着一雙清澈卻略顯無神的雙眼,定定的看着戈廖,之前眼中出現的那種無助彷徨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的一幹二淨。
此非突然伸出手,抓住戈廖的手腕,臉上的表情已經變的和平常的一般安靜,“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們回家吧。”
戈廖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此非為什麼會這樣說。如果此非忘記了他,最多把他當成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對于他這樣不請自來而且表現過于親密的陌生人,也許會有些防備,雖然這樣會讓他感覺有些傷心,但這樣才是最正常的反應;如果此非沒有忘記他,即使這是他内心中最希望的情景,但是作為一個對此非來說“背叛”了他的人,他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表現啊……
此非拉着戈廖的手腕向前走去,但是卻看見戈廖還站在原地發愣,有些奇怪的歪頭,“我們回家了。”
“嗯,好。”戈廖跟着此非的身後,看着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此非,心裡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這樣的情況也不錯,不是嗎?此非沒有敵視他,也沒有疏遠他,雖然有些奇怪,但事情總能有個水落水落石出的,現在這樣就是他能夠想象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吧……
戈廖一個反手把此非的手抓進自己的手中握着,冰涼的感覺順着接觸的位置傳到了他的身上,他對此非笑笑,此非也就不再說什麼的繼續前進。
連日來的暴雨讓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分不清白日黑夜的感覺,身體的生物鐘早已經錯亂,但是到現在,暴雨都還是沒有停歇的預兆,但是此非卻感覺到低落在身上的雨滴變得小了。
咒怨21
擡頭看向天空,淡紅色和灰黑色的光罩變的朦胧不清,重重的白影将上方的天空密布,在此非的眼中,除了衆人能夠看到的那些鬼怪之外,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鬼怪遍布在寺廟的每一個角落,很難想象這麼多的鬼怪都是從哪裡出現的。
前方的院門傳來拍擊的聲音,砰砰的兩聲讓人心悸,然後一群學生就從門的那一邊走了過來,此非的眼睛掠過他們的手掌,那上面還有着許多的交叉縱橫的痕迹,還有些木屑樣的東西插在他們的手掌上,但是這群人根本就像是沒感覺似的任其自然的放在那裡。從那些木屑倒插的角度等可以看出,他們也在木屑插在手掌上的時候直接用手掌去拍擊或者做了别的一些什麼。此非握了下被自己用方帕抱起來的雙手,卻感覺到左手正被戈廖緊緊的握着,他頓了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面前的這群人。
雖然可見度非常的低,但是此非還是在凝視了一會之後認出了這些人,他們都是高中班三年五班的同學,雖然很少和他們有所真正的交流,但是也并不妨礙此非記住他們的長相,但是此非會花費一些時間去辨認,還是由于他們臉上的神情,麻木、空白、瘋狂、恐怖,讓此非根本無法一下子就将他們和平時的樣子聯系起來。在此非認出他們同時,這些人也認出了此非。
“這不是申屠同學嗎?”一個走在前面的女生說着,接着就有了許多的小的附和聲,像是回音似的重複。
“申屠同學……”
“是申屠同學……”
“申屠同學不是回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一個男生從衆人中走了出來,瞳孔中沒有焦距的看着面前的此非,雖然是在這樣的雷雨中,但是此非從看向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到,出現的這些同學都是用着和這個男生相同的目光盯着他,仿若沒有思想的野獸。
此非沉默,對于這些變得奇怪的同學,他并不覺得有什麼解釋的必要,而且他也不想向一群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解釋自己的行為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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