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落着實是蝸舍荊扉,攏共就一間竈間和一間灰撲撲的小廳堂,廳堂裡隻放得下一張四仙桌,兩邊各有一間側屋,也僅夠擱下床和木櫥,兄弟倆大約一人一間。
說是住下,其實真正“住”着的,隻有暈過去的陸廿七。玄憫他們将他安置在其中一間房裡,又去街上的白事鋪子裡訂了副棺木。陸十九睡在棺木裡,暫且擱在另一間房裡。
就在玄憫在廳堂坐下,打算好生琢磨一番那石鎖和鐵牌時,薛閑幽幽地從袖口裡探了個頭出來:“别忙着坐,找間成衣店,布店也成。”
玄憫垂目看他,等他解釋緣由。
薛閑用爪子撓了撓龍頭,繃着聲音用盡量威嚴的語氣道:“沒穿衣服。”
玄憫:“……”
他似乎頗為無言,目光從這小細龍身上粗粗掃過,不鹹不淡地将薛閑之前堵他的話原封不動地怼了回去:“哪本書上教的你赤身往旁人手腕上纏?”
薛閑張嘴便咬了他一口。
這孽障的牙尖利得很,一咬便是一道印。
玄憫神色淡淡地撩開袖擺,露出清瘦修長的手指,略微曲起食中二指,呈在薛閑眼前。
就見那兩根指頭上,前前後後起碼有六道牙印,全是這孽障咬的。
薛閑扭頭不認,裝聾作啞道:“别秀你這手了,不比雞爪子美到哪裡去,還硌人得很,中看不中用,盤起來半點兒不舒服。勞駕動動腿,給我搞件衣裳去。”
江世甯一進屋便聽見這孽障撒潑,頗為不忍看,扭頭就縮回暗不見光的竈間角落去了。
玄憫搖着頭,起身出了門。
這一趟本隻是為了給薛閑弄件能穿的衣服,結果居然有了些意外收獲。
第32章鎖頭印(四)
落梅街是卧龍縣最繁華的一條大街,因得街道兩旁屋舍小樓間多栽有紅梅樹,一到冬天,尤其是雪天,紅梅殷紅的花瓣落在白雪地上,星星點點地綴了整條街,算是卧龍縣的一景,煞是好看,故而名曰落梅街。
這裡有客棧、當鋪、食肆、酒樓,自然也少不了其他商鋪。單單是綢布店就有三五家,夾在一些脂粉首飾鋪子當中。
薛閑是個難伺候的,他盤在玄憫腕間,既不願意被路經的人瞧見,也不願意被袖擺兜頭罩臉地蓋全了,非要讓玄憫理一理寬袖,剛好讓他能露出一雙眼睛。然後沒多久自己又抻頭豎尾地把袖擺弄亂了,還總讓玄憫給他重新撩。
好好地走在路上,總撩袖子是個什麼毛病?
起先玄憫還理他兩句,後來他越發不消停,玄憫便垂目瞥了他一眼,幹脆袖擺一抖,将他整個兒蒙住了。任他在腕間如何撒潑也沒再将他放出來。
薛閑面無表情地在黑暗中挺了會兒屍,一聲不吭地給他每個指頭都留了一個牙印,從拇指咬到小指,最後幹脆就這麼叼着不松口了。
玄憫小指動了兩下,見沒什麼作用,也就幹脆随他去了,好像被咬的不是他似的。
其實要說薛閑真有多氣,那倒不至于。他确實脾氣不好,是個動不動就要上天的,嚣張慣了,所以做什麼事情都直來直去無甚顧忌。但這并不意味着他碰到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真的會肝火直竄。
他之所以這麼鬧,單純就是想給玄憫找點兒茬。
最初是因為被玄憫收了他,讓他覺得威風掃地頗有些不忿。鬧着鬧着便成了習慣,好像不給玄憫找點事,就渾身不舒坦似的。哪怕幾番險境共曆過來,最初的不忿早就煙消雲散了,他依然忍不住時不時來這麼一出。
大約摸是玄憫太過淡漠平靜了,和薛閑以往碰見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大一樣,以至于他總想激一激玄憫,想看看這秃驢不平靜、不淡漠時會是什麼模樣。
興許就是百無聊賴,想在這秃驢身上找點兒樂子……薛閑這麼想着。
事實上,即便是這樣偶爾蜻蜓點水意思意思式的反省,對這祖宗來說也是破天荒的,一般來說,要麼是吃飽了撐的,要麼是餓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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