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再也沒了之前的淡定,一蹦三尺高:“不行,我不同意!”清姿定定地看着她:“魯媽媽,之前我們說好的,若是我能湊足五千兩,便讓我贖身的。”她從懷中摸出一張票據,“這是五千兩的銀票,彙通錢莊開的,如假包換。”老鸨緩和了語氣:“清姿啊,别說媽媽言而無信,媽媽也不知道你從哪個公子哥手裡拿到的這五千兩,隻是五千兩不是小數目,這筆錢對你來說已經是全部了罷,你都拿了出來,往後就算贖了身,又要靠什麼生活,還不如多待幾年。”“再說了,我見過不少姑娘,從這歡意樓出去之後,很快就把銀錢花光了,還不得不重操舊業,但到時候身價就降了許多了,就算重新出來挂牌子,也賣不到原來那種身價了。清姿啊,魯媽媽可不會坑你,與其自己給自己贖身,還不如嫁給哪位對你有意的公子作妾室,那樣才是正正經經的日子呢!”清姿:“魯媽媽,來青樓的男人能有幾個是好的?這話你何必拿來哄我呢,我如今已經十九了,再做也做沒幾年了,我們相處這麼久,沒有情分也有緣分,魯媽媽何必扣着我不放呢,就讓我去過幾天清清靜靜的日子不行嗎?”老鸨見她十分堅決,臉色變得很難看,嘴唇阖動兩下,似乎想要放什麼狠話,但眼珠子轉了轉,最終還是換上一副笑臉:“罷了罷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媽媽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你自小就跟着我,我總怕你在外面吃苦受罪,這樣罷,五千兩我隻收四千,其餘那一千兩,你自個兒留着,以備不時之需。”清姿大感意外,萬萬沒想到平日嗜錢如命的魯媽媽竟然如此好說話,不僅肯輕易放她走人,而且還肯退還自己的錢,她也有些感動,朝老鸨福了福身:“這麼多年來,有賴媽媽的教導,清姿感激不盡,無以回報,這五千兩,媽媽還請收下罷,清姿還有些小體己,一時半會也餓不死的。”“清姿啊,”老鸨拉着她的手坐下來,壓低了聲音:“你老實告訴媽媽,這銀票是不是先前鄭公子給你的?如今他人已經死了,聽說事情還鬧得很大,這些錢不會惹什麼麻煩罷?”清姿:“魯媽媽,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些銀子不是鄭公子給我的,他一個纨绔子弟,就算手頭有些花用,也不可能一口氣就拿出五千兩幫我贖身,這些錢都是正經來路,媽媽不必擔心。”老鸨:“你不與我說個明白,我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要知道鄭公子死前一天可是歇在我們歡意樓的,這事說起來就不清不楚,萬一那些貴人要是想做點什麼文章,拿我們開刀,也是輕而易舉的。”清姿:“這案子不是結案了麼,據說兇手是武安侯府的二公子,對方跟鄭公子的姨娘勾結起來,暗害鄭公子,與我們又有什麼關系?”老鸨強笑:“話雖這樣說,可我聽說,北鎮撫司的人還在調查,說是案件還有疑點,也不知道是什麼疑點,平日你的花銷都是我在掌管,怎麼一口氣就能拿出五千兩,我也不是要強留你,可此事你得給我交個底,免得到時候這錢惹了麻煩,咱們誰都跑不掉!”清姿沉默片刻:“這錢的來曆我也不能說,總之是某位恩客給的,他對清姿有意,曾想娶我進門,隻是礙于家中有位母大蟲坐鎮,所以成不了事。”老鸨眼珠轉了轉:“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白,等着你給我解解惑。”清姿:“媽媽有話不妨直說。”老鸨露出笑容:“清姿啊,我聽說你在外頭置了宅子,可有此事?”清姿臉色一變:“媽媽這是何意,你找人去查我?!”老鸨也沉下臉色:“你是我的女兒,難道還有什麼事瞞着我,我問問又有何妨?你老實說罷,這宅子是哪裡來的?”清姿騰地起身,冷笑:“看來今日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媽媽既然不肯放句痛快話,那我改日再來就是,隻盼你到時候不要後悔!”然而還沒等她拂袖而去,屋子裡就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清姿姑娘如果不将宅子和銀錢的事情交代清楚,今日隻怕是走不了了。”卻見那屏風後面轉出兩個人,一人手提兵刃,高大冷峻,一人則着竹青色直裰,文質彬彬。清姿臉色大變,待要往門口退去,門口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堵上兩個兵丁。清姿:“你們是何人!”唐泛看到她半掩在衣袖下緊緊握着的拳頭,這是内心相當緊張的一種表現。“順天府唐泛,關于武安侯府案,還有些問題,想請清姿姑娘解答。”清姿:“不是已經結案了嗎?”唐泛搖搖頭:“還未結案,因為我們發現此案還有一個兇手,清姿姑娘想知道嗎?”清姿:“那關我什麼事!”唐泛:“鄭誠怎麼說也與姑娘有過露水姻緣,一夜夫妻百夜恩,姑娘何必絕情至此,沖着你與鄭誠的情分上,聽一聽也好罷?”清姿神色緊繃,腰闆卻挺得直直的:“聽唐大人言下之意,是暗示我跟鄭誠的死有關了?”唐泛:“鄭誠的死因有兩個:一是他吃的壯陽藥裡,被擅自加入的柴胡,這味藥使得他元氣下脫以緻脫陽而死,二是他頭頂的百會穴處,被人數次敲擊,以至于顱中經脈破裂。改藥方的人已經抓到了,想必清姿姑娘也有耳聞,正是武安侯府的二公子鄭志及鄭誠妾室蕙娘。但我們在審問鄭志和蕙娘時,卻發現他們對百會穴一事一無所知,而不管是蕙娘或者鄭志,都沒有在鄭誠昏睡不醒的情況下不停敲擊其穴道的條件,此人必然要跟鄭誠同床共枕過一段時間。符合這個條件的人有三個,你,鄭誠的妾室玉娘,還有鄭誠的外室趙氏。”清姿:“那大人為何不去找她們,而要來找我?”唐泛:“自從發現這個疑點之後,我就一直派人埋伏在歡意樓外,武安侯府外面,以及鄭誠外宅那裡,盯着你們三個。但凡殺人,必然要有動機,也必然會有目的。這半個多月來,玉娘和趙氏那裡都平靜,她們并未與什麼可疑人物往來,也未有大筆銀錢出入。唯有你,雖然身為歡意樓頭牌,但恩客所給銀錢一直掌握在老鸨手中,卻忽然有錢讓婢女在外頭偷偷購置宅子,還拿得出錢給自己贖身。”他話剛說完,外頭又進來兩個衙役:“大人,在她屋子裡搜到這些!”唐泛颔首:“我看看,在哪裡發現的?”衙役:“床褥下面,她藏在床闆和床褥之間的角落。”清姿看見對方手上的香囊,原本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神情再一次慌亂起來。唐泛将香囊解開來,聞了聞,又遞給隋州,然後對清姿道:“我猜這裡面就是讓鄭誠能夠昏睡不醒,任你施為的關鍵所在了罷?裡面的粉末很少,應該早被你倒掉了,但沒倒幹淨,還有一些殘留,你為什麼不索性将整個香囊都丢掉或燒掉呢?這樣還能更不留痕迹一些。”清姿冷冷道:“唐大人一看就是不解風情之人,女人親手繡的香囊,要麼是送給心上人的,要麼就是留給自己最親近的親人,怎麼會說扔就扔呢?”唐泛想起阿夏那個被自己拒絕了的荷包,摸了摸鼻子:“這麼說,清姿姑娘承認自己是兇手了?”清姿:“不錯,确實是我将鄭誠迷昏了之後又敲打他的百會穴,如此一月左右,人就會死得不留痕迹,早知道還有别人想要鄭誠死,我也用不着動手了。”唐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清姿:“這有什麼為什麼,唐大人不是抓到兇手就可以去邀功了嗎,難道還要尋根問底?鄭誠這人可恨得很,還總喜歡在床上玩些新花樣,我早被他折磨得受不了,既能從他身上坑點錢,又能讓他徹底消失,何樂而不為?”她的眼睛一轉,看向老鸨,恨聲道:“這個毒婆娘從小到大不知道坑害了我多少,我本想在離開之前把她也弄死,沒想到卻被你們壞了好事!”老鸨早被她的自白吓呆了,見她望住自己,不由往唐泛身後躲去。結果才堪堪抓住唐泛的衣袖,旁邊的隋州衣袖一振,人就不由自主地被推開,往後撞翻了一張椅子又跌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隋州自然沒興趣聽她繼續說下去,冷冷道:“帶走,回去再審。”左右随即上前,将她押了下去。隋州對充斥鼻間的濃郁脂粉味表達了充分的厭惡,但仍是親自跟唐泛到清姿的屋子裡搜了一圈,将一些可疑的東西拿上,二人這才離開歡意樓。唐泛歎道:“一開始發現蕙娘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就已經算是找到真兇了,沒想到最後竟然有兩撥人不約而同想要鄭誠死,他真是不死都不行了!”隋州:“那女人除了讓婢女出去購置宅子之外,還和誰有往來?”唐泛搖搖頭:“沒有了,她……不對!”他倏然頓住腳步。隋州也停下來,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唐泛顧不上和他多說:“得快點把清姿追回來,我們剛才漏了一個問題!”隋州也不多問,直接提縱身形往前掠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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