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挨家挨戶為人們驅逐誦經祈福,驅逐魔氣。
沒有人發現他臉色在逐漸變得蒼白。
直到夕陽西下,阿難才辭别人們,準備返回金光寺。
自然得到了熱烈的歡送。
阿難忍不住微微一笑,眸底有暖意流動,微微一笑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息。
這就是他一直無怨無悔守護這方水土的原因了,這裡的人們總是那麼淳樸、可愛。
木缽裡裝着今天化緣的果子和幾個素包子素饅頭。
忽然,阿難步履一頓。
他聽到了女子呼救的聲音。
猛然轉身,匆匆往小樹林裡趕去,果然有一女子正被兇悍的兔妖追趕着,神色慌張,穿着鮮豔的羅裙,上面濺了不少泥點。
那隻兇悍的兔妖也不知抽了什麼瘋,緊追不舍。
兔妖雙眼猩紅,明顯被魔氣入體了,體積是尋常兔子的五倍不止,像一隻小老虎,兩片門牙堅硬牢固,不停追趕着女子。
阿難見狀有些驚異——這一帶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魔氣入體的妖獸了。
不是沒有,而是沒出現過,他們忌憚佛光,不敢冒頭。
這是第一次。
阿難不再猶豫,出手制服了兔妖,甚至反客為主,追趕着兔妖到了兔妖的洞穴。
狡兔三窟,這隻狡兔卻仿佛不止三窟,繞來繞去鑽來鑽去,阿難費了好一番工夫。
“别跑。”阿難終于揪住了兔妖的耳朵,寬厚的手掌細細撫摸着,語氣無奈地安撫道:“我知你傷那女施主并非本意,魔氣入體你亦痛苦難安,且讓貧僧試一試,以後好好就做一隻普普通通的兔妖,如何?”
兔妖聽得懂,卻不太相信,凄厲地叫着。
阿難往裡一看,才發現洞裡還有幾隻兔妖幼崽,無助地拱向母親懷抱。
阿難溫言安撫,他似能通靈,兔妖與幼崽極欲與他說話,慢慢的,兔妖和幼崽情緒被安撫了下來。
阿難輕聲念起佛号,隻有他們能看見的金色佛光緩緩升起,将兔妖籠罩,順便分出一縷,勻在幾個幼崽身上,雙手合十全神貫注地淨化着魔氣。
良久,阿難才放下雙手,虛弱卻神情舒展地笑了一下,聲音低沉而溫和,手掌輕輕撫摸着已經變成正常大小的兔子:“好了,回去找你的孩子吧。”
兔子唧唧叫了幾聲,歡快地鑽回了洞裡。
此時已經月落星沉。
此地又是荒山野嶺,阿難倒不擔心自己安危,隻有些記挂那位驚鴻一瞥的可憐姑娘。
現在想來,大晚上實是不該将她一人留在那裡的。
但沒辦法,兔妖的事情更加緊急。
不知道那位姑娘還在不在原地。
這般想着,菩提三步并作兩步趕了回去。
阿憻自然還在。
她傷了腿,走不了。
隻能拖着傷腿在一棵樹下歇息,身上羅裙是那種淡淡的春日初生小芽的鵝黃,清麗可人。
皎潔的月光投在她身上,一瞬間讓阿難聯想到了月宮嫦娥。
真美。
阿難少有地贊歎道。
不對,阿難仿佛一瞬間被自己吓到了。
皮囊不過表象,紅粉隻是骷髅而已,他是六根清淨之人,怎能戀眷凡間女子皮囊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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