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
小王子已經沒有力氣了,跪倒在地,伸出一隻手,抓着地面,不停往前爬。
随着尤娜女公爵死去,小王子與她的交易也被迫截止,小王子的聲音回來了,雙腿也變回了魚尾。
他卻沒有發現這一點,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公主。
餘光瞥見他的公主倉皇狼狽地翻身下馬,向他跑過來。
接着,小王子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亞爾寰!”
小王子聽見甯眉的聲線在微微顫抖。
真好。
小王子心道。
她記住,他叫亞爾寰了呢。
不再是救命恩人這四個冰冷的字眼,冰冷的符号,而是他的名字。
亞爾寰。
亞、爾、寰……
這般想着,小王子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擡頭,伸出白皙修長的一隻手再次揪住甯眉的袖角。
冰藍瞳眸将合未合,聲音軟軟的,有些無力,卻如碎玉一般好聽,輕輕的、軟軟的喚道:“公主……”
甯眉咬牙,試圖抱起小王子,幹澀無比地誘哄:“别怕,沒事的,我帶你去找海洋之心好不好?
海洋之心就在王宮裡,海洋之心肯定有用的,我帶你去找……”
小王子笑着搖了搖頭。
他知道,沒用的,現在就算有海洋之心,也是沒用的。
被迫感受生機的流失,小王子驚惶之餘,揪着甯眉袖角的手指情不自禁用力,唇色泛白:
“公主,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說到最後一句,尾音上揚,語氣帶着幾絲歡欣和期待。
人魚一生隻唱兩次歌。
求偶一次,死去一次。
她說過想聽,他便一直記着,現在,終于可以唱給她聽了。
小王子的薄唇幹裂又毫無血色,輕輕一啟,繞梁之音不絕于耳,空靈到了極點,美妙到了極點。
讓人陶醉,讓人沉迷,讓人輕而易舉便陷入了歌聲的無窮意境。
萬籁俱寂猶如天吟!
王城内外,被歌聲覆蓋的地方,人們通通停下了手上和腳下的忙碌,連沒有靈智的動物都如此。
無論是王城外收拾好殘局匆匆趕來的騎士,還是他們胯|下的白馬。
無論是如雕像一樣守在城門的護衛,還是栖息在樹梢的麻雀。
無論是王城内聽到動靜湊熱鬧的平民,還是那些家養的小貓小狗。
拉手風琴的青年停止了動作,羞愧地把手風琴往後藏。
正在大聲獻唱的歌女也失去了全部的觀衆,她自己并不惱怒,而是好奇地探頭探腦循着聲源找過去。
但找到了又不敢靠近停頓在原地,自發屏住呼吸,努力不去打斷、幹擾這美妙的歌聲!
整座王宮都被公主懷裡的小美人魚征服。
而那隻銀發銀尾的小美人魚,冰藍的瞳眸自始至終,隻能倒映出一抹身影。
甯眉怔怔的,聽着聽着淚珠無意識滾落。
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了人魚的歌聲是天下最為美妙的這個傳言,天籁之音,不過如此!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這歌聲都被世人無限懷念,卻無人能模仿出一分神韻。
世人稱為:天籁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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