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厲衍南母親的墓地前。
依舊是那日被挖開時的模樣,殘破的大理石塊随地亂棄。
因着厲衍南特意吩咐過要保持原狀,所以一切都是按照當初被挖掘開來的模樣。
寒風将厲衍南上半身僅着的襯衫吹鼓。
他們上次來時,還下着秋雨。
“他竟跟我說,都是一家人,以和為貴那種話?”
突然,林真心聽到厲衍南開了口。
心卻不由一顫!
“明明從小,他親眼看着厲家人如何辱我,傷我,卻從不曾出手!連我叫聲爸爸都不敢應!每天畏畏縮縮的,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卻叫我苟且偷生!”
厲衍南那雙眼睛就像是蒙上了層陰霾,又像是透過墓碑回想起過去的那些事。
“厲莺莺第一次喂我藥的時候,他就站在我面前,任憑我怎麼朝他伸手呐喊,他卻都像是聽不到一樣,閉着眼睛,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
他倏然攥緊手掌,而與林真心十指教纏的手也不例外,瞬間就令林真心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
“撕心裂肺的疼腐蝕我,他何曾管過我?”
林真心聽到這些話,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緊緊攥住似的,生生的疼!
她能夠猜想到,厲衍南在厲家過的肯定不好。
從和自己結婚到現在,他也從未主動提起過自己在厲家的那些事。
今天,如果不是被他親生父親所刺激到,又怎麼會說出這些話來?
心裡這樣想着,林真心望着滿地的淩亂,徑自走到厲衍南的跟前,擡頭看着他的臉。
如斧鑿刀刻般的俊顔上遍布着痛苦。
哪裡還有往日那些倨傲與矜貴?
見他這樣,林真心心裡也難受的很。
伸出手緩緩的靠近厲衍南,摟住他緊窄的腰身。
“我們不想那些了好不好?衍南,那些都過去了……”
林真心還套着他大衣,那模樣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你還有我,不要再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難過,好嗎?”
林真心将臉埋進他懷裡,嗅着他身上寒洌的松柏木香。
下一刻,小臉卻被他冰涼的大掌包裹住。
“我突然很害怕……”厲衍南低頭看着她,薄唇喃喃自語。
“嗯?”林真心不懂。
“我這樣的人,真的能夠當好父親嗎?”
他突然開始對自我否定起來。
從小就沒有在一個健全的環境裡生活,性格扭曲,手段狠戾,他真的,能夠擔好父親這個角色嗎?
“你胡說什麼!”林真心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們生不帶來什麼,死不帶去什麼,誰又是從一開始就能夠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嬰兒時學走路學說話學禮貌,少年時學功課學道理學長大,成年時學責任學賺錢學成熟……厲衍南,我們都一樣,不是隻有你!”林真心輕聲開口,眼神裡面滿是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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