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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華教授之死 一個時代的落寞與悲喜(第1頁)

華教授死好多年了。

但我一直有些迷糊。每每回到資水畔的小鎮修山,總會有一種錯覺:那個永遠夾着把雨傘,挎着包的健壯的男子會前來和我和談文學,像二十年前一樣。

有時我甚至産生幻覺,那個淡泊得像修山河裡的水一般的華教授,那個愛好文學的當年的文學青年華教授真的死了麼?那個常年夾着一把雨傘,背着一個包的華教授真的死了麼?我的那個朋友,那個曾和我談論文學預言我成為大作家的修山的華教授真的死了麼?

就如同當年我聽他他的死訊後,核實了好多遍,那位好朋友說,華教授真的死了。當時我有些凄惶,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但居然沒有眼淚。過去了這麼些年,我居然還經常想起他,想起那個文學青年滿天飛,那個尊重文化熱愛文化,年輕人向往成為文化人的純真的年代。

華教授死的時候正當壯年,他怎麼就死在這麼樣的大好時光裡?國家欣欣向榮,世界正在向和平進發,國家正在大搞鄉村建設,那麼壯實的華教授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當然,人總是要死的。不死這個世界也裝不下。司馬遷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放眼看來,這個年代重于泰山的死已是鳳毛麟角,而輕于鴻毛的死是比比皆是。

記得有一首歌叫春天裡還是什麼名字,說,死了要埋在春天裡。最近這些人像中了毒似的,響應了号召,化作了春泥。前段時間有個叫做霍金的外國人,二十歲的時候醫生就說他的生命隻有二三年。可是,他整整活了半個多世紀,而且成為世界上頂級的科學家(所以醫生的話是基本上信不得的),但他終于還是死了。雖然有很多人在網上為之刷屏,但也喊不回這位偉大的科學家。他的死,是因為疾病,所以也不是什麼司馬遷所說的重于泰山。因為他并不想死,隻是鬥不過疾病。前天又有一個響當當的文化人死了。他是台灣省的人,當然就是中國人了。他的名字叫李熬。凡有些文化的都知道這個人,名氣很大,自稱華語作文天下第一。古人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他偏偏要說自己第一,大家也就不去與他争個什麼勝負。但天下第一又能怎樣呢?在龍擡頭的這天,他也揚長而去。又有很多人紀念他,因為他很有名。我昨天還寫了一篇紀念文章,因為我也是一個俗人,而且俗不可耐。

既然這樣的名人都可以相繼死去,默默無名的華教授的死又算個什麼事呢?

所以華教授的死沒有人刷屏,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就像一棵草,不小心被牛吞下肚去;也好似一根樹枝,被路人折了下來,随手扔了。也好似一個螞蟻,在路上無力行走時,被路人一腳踩死。是這樣的輕而易舉,是這樣的藉藉無名。

聽朋友說,華教授死的很凄惶,他死的時候,血都幹了。他的兄弟将他送進醫院,像很多電影裡的鏡頭一樣,醫生對他的親人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好像現在的醫生隻會說這句話)。于是,他們将他拉回家,無聲無息的埋進了土裡,至于明年他的墳頭上會不會開出燦爛的映山紅,隻有天曉得。他那麼強壯,血怎麼會流幹呢?朋友說,他經常賣血,所以就幹了。因為血不是修山河裡的水,經不住一次一次的抽。但令我奇怪的是,他有山有田,政府還照顧他吃了低保,他要賣血幹什麼?他至今沒有老婆和孩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不賭不嫖,需要錢幹嘛呢?現在人已經死了,誰又知道所以然?但華教授是真的死了。不會像影視劇中的人物一般,導演可以安排他複活的。人間很少有這樣的驚喜,隻有網絡小說和電視劇裡有。

華教授是我的朋友。大名叫做符永華。和我一樣,是個文學青年。那時候,許多許多念過一點點書的年輕人都是文學青年。我們也因為文學而認識。現在說起來,很多年輕人會覺得很好笑。但對我們而言一點也不好笑。我們對于文學的熱愛,是執着的,也是充滿熱愛的。像現在的年輕人追星,成年人愛錢一樣。三十年前,我們都還很年輕。我們懷着崇高的理想(有的也是想通過文學成為自己的進身之階),向往着有一天自己能進入文學的殿堂。但那條路很窄,雖然有些人擠上了成功的平台,但更多的人被擠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所以,很多人改弦易轍,但還有一些人在堅守。我與華教授都是堅守的人。比起華教授,我世俗了些,找了老婆生了孩子有了責任。于是,一邊做着文學的夢,一邊艱難的生活。文學自古就是個艱難的事業,但我們選擇了它。才高如李白杜甫柳永又有幾個人過着富足的生活呢?那時柳永之詞洛陽紙貴,有井水處,便能歌柳詞。名氣夠大吧?可結果怎麼樣呢?柳永死後,沒人管,還是那些妓女出錢安葬了他(當時的婊子真還不錯,既有情意還有文學修養),夠慘吧?現代呢?那個寫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海子,年紀輕輕就自殺了;那個朦胧詩派的代表人物顧城砍死了情人英兒,自殺了。他們還算成功的文學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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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隻是生活的花朵,可是我們卻要把文學當飯吃。所以,便有許多的不和諧。何況,社會的變遷,很多東西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文化不再受到尊重和追捧,人們開始了對金錢的膜拜。一個沒有名氣又不願改變的文學青年的結局就可想而知了。

文學青年四個字,随着時代變遷,早已偏離了原意,變得輕薄甚至是貶義。在八十年代,文學青年是一種光榮而又時髦的稱謂,常有人回憶說,當時走路,如果腋下有一本《人民文學》、《收獲》之類,便可昂首挺胸。但八十年代後的市場經濟改革,讓“文學青年”逐漸邊緣,像受潮的彩色電視機,漸漸喪失了瑰麗。然後是互聯網的興起,似乎把一切都消解,但似乎又把一切都激活了——文學青年變成了文藝青年。

華教授堅守着自己的文學夢,堅守着修山那個小村莊,他忘了。民以食為天;他也忘了,生存才是硬道理;他也忘了,這個世界最大的不變乃是變化。時代變了,你留在舊的時光裡,不被時代抛棄就會被世界所抛棄。

我記得他和我說過一件事。

那時候沒有微信,電視也稀有,隻有廣播。在他而立之年的時候,他通過廣播認識了一位同是愛好文學的女子。那女子不顧一切因為喜歡他文學的才華和對文學的執着,來到了他的身邊,但半個月之後,那女子含淚離開了華教授那個山間的小木屋。臨走時,她說了一句話:你連自己也養不活,我們兩個人又如何能生存呢?文學不能當飯吃啊。但華教授并沒有因此警醒,依然活在他文學的夢裡,直到他死去。

其實,他的死,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我們60後出生80後那個時代的文學青年時代的一個句号。

愛到深處是情癡。愛人如此,愛物亦如此。還是孔夫子那句話:過,猶不及也。世間任何事物,把握度,才是最重要的。還有兩個字,可能華教授也沒有領悟:變通。

昨天我寫的一篇文章,“李熬死了,再無狂人”發在微信朋友圈。朋友圈馬上有人評論說,李熬死了,嘉寶活着。嘉寶是蔽人的賤名。以前在年輕時用過修山狂人為筆名,但在下那份狂,隻是年少的輕狂而已。不可同日而語的。同樣,作為同是文學青年的永華死了,我還活着。其實,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麼樣的區别呢?活着在地球上是一種存在,死了在地球上也是一種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那麼自私而苟且的活着,與人無益,與畜有害(經常吃它們)活着又比死了好多少?昨天晚上,我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回想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怎麼也想不出來。

今天幾個好久未聚的朋友在一起喝了些酒,是我一位少年時的朋友召集的。我不勝酒力,喝了酒有些興奮,借着酒興把這篇紀念好友華教授的文字寫完,實話實說,但願教授在天之靈莫怪才好。說實在的,雖有感而發,卻不知到底寫了些什麼。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都是上天的安排,活着的人好好珍惜;死了的就好好安息吧。願永華兄在天堂别去喜歡什麼文學啦,做個實在快活的人,其實這個世界活着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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