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的環境比外面還差幾分,本來就不寬敞的樓道塞滿了各種雜物,燈壞了也不知多久,摸黑走起來簡直跟趟雷區沒什麼兩樣,路過個别房間的時候,還會傳來刺鼻的氣味,也不知道裡面究竟在做些什麼。這樣的小區,但凡腦袋正常點的房客恐怕都不會跑來租房,看起來就像是危險高發地帶,然而魏陽卻清楚的很,若是論安全度的話,這棟樓恐怕能排在全市前幾位,因為這裡本來就不是給普通房客住的,而是一個三教九流混居的下腳處。
擺攤算卦的、造假販假的、小偷小摸的、站街招客的……放在舊社會就是典型的“江湖人”,隻不過原先有組織的“生意下處”早就不複存在,這裡更像是一個自發的聚集地,專門容納那些位于社會陰暗面的人物。對他們而言,鄰居是幹什麼的無關緊要,做好自己的買賣才是正經,同時他們又絕不會朝鄰居們伸手,都是窩邊草,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不管有錢沒錢,偷兒、夜賊從來不光顧這棟樓,這破敗的筒子樓反而比那些白天有門衛、夜晚有保安的高檔住宅區要安全許多。
邁過長長的走廊,魏陽打開了家門,他租的是走廊盡頭的單間,房間不大,開門就能把屋子看的通透,其實說租賃房都是擡舉這間破屋了,隻見裡面牆皮斑駁褪色,水泥地闆都有些坑凹了,除了擺在房間角落的木闆床和一張老舊的書桌外,整個房間隻能用家徒四壁形容,然而魏陽卻神态放松的關上門,靜靜的站在了門口。
半分鐘後,一個黑影從陽台上爬了進來,步速慢的令人發指,一步一挪,看到那家夥,魏陽笑了出來,蹲下身沖它打了個招呼:“老爺今天過得怎麼樣啊?”
被喚作“老爺”的家夥是隻烏龜,準确的說,是隻毫無特色的草龜,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個頭卻不算小了,龜殼都有臉盆底那麼大,可能剛從水池裡爬出來,爪子還有點濕,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水印。魏陽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烏龜爬近了,才伸手摸了摸它濕漉漉的殼子,低聲說道:“等這單辦完,咱們換個新家怎麼樣,想要個帶假山的新水池嗎?”
烏龜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不慌不忙的眨了眨它綠豆大的小眼睛,伸長脖子蹭了蹭魏陽的手指,算是打過了招呼,又慢悠悠的爬開了。看着烏龜老爺的動作,魏陽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不那麼惹人喜愛,相反還帶着點倦怠的凝沉,他長長呼出了口氣,站起身朝着書桌走去。
若說這間房子哪裡最有生活氣息,可能就數這張書桌了,幾本舊書散亂的堆在桌上,紙片随處可見,大半都寫了字,還有一個老舊的黑色牛皮筆記本放在桌邊。魏陽拉開凳子坐在了書桌前,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木盒擺在了桌上。
盒子裡頭裝得自然是那枚指骨,打開盒蓋,魏陽稍稍猶豫了一下,伸手撿起那枚指骨。骨頭不像想象中那麼冰涼,觸之生溫,就像一節溫潤的玉石。用指尖輕輕在上面摩挲了一圈,他發現這節骨頭上真的刻着一圈細細密密的紋路,不太像文字,反而像是某種圖案,靈巧别緻,也透出股神秘氣息。
這樣的東西如果見過的話,是絕對不會忘掉的,可是魏陽卻發現自己記憶中沒有任何相關印象,他隻是覺得這個骨節看起來眼熟,甚至還脫口叫出了“骨陣”。他是怎麼知道這玩意跟陣法相關呢?或者說,這東西真的是一種法器嗎?
魏陽心底一哂,在風水圈子裡混久了,見識過太多的行騙手段,他其實并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大師”們所說的沖煞轉運九成九都是騙人把戲,隻不過是手法高端低端的問題,所謂的“尖貨”在整個行業中都寥寥無幾,能稱得上“法器”的東西更是萬金難換,還沒人能說清楚這些法器究竟能起到什麼作用。這個小小的骨節能成什麼“陣法”,他是決然不信的。
然而不是陣法,卻未必不是好東西。光看骨節上的紋路就知道是花了大力氣的,手感也跟普通骨頭有異,也許該找古玩店裡的行家給看看?上下把玩了半天,魏陽依舊沒從骨節裡看出什麼端倪,又輕輕把它放了回去。然而看着那節白森森的指骨,他心中的熟悉感突然膨脹了幾分,一種可能性浮上腦海,難道這奇怪的熟悉感跟自己忘掉的事情有關?
魏陽在幼年時曾遭遇過一場特大車禍,父母當場身亡,爺爺把他接回了鄉下老家,然而回家之後他就害了一場大病,把三歲以前的事情統統忘了個幹淨,甚至都不記得那場車禍的細節。身邊的人一直對他說這是件好事,可以避免童年陰影,然而那些缺失的記憶就像一道天塹,割裂了他與過往的距離,甚至讓他記不清父母的模樣,即便看着照片都覺得陌生,對于一個孩子,當然不算什麼美好的童年。
如果這骨陣真跟當年有什麼關系……魏陽突然搖了搖頭,伸手蓋上盒蓋。想太多了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而且追着當年的倒影又有什麼意思,早就物是人非了。如果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還不如找行家出手換點錢實在。把那些心思抛在腦後,魏陽從旁邊拽過幾張紙開始寫寫畫畫,籌備幾天以後的“大局”。
那天晚上,魏陽難得睡了個大早,由于樓層偏低,房間入夜後還有些濕漉漉的寒氣,他蜷縮在被窩之中,用手牢牢攥住的身邊的被子,睡得人事不知。不知從何時開始,一蓬幽幽白光從書桌上的小木盒中滲出,與之輝映的,挂在他脖子上的白色玉牌也亮了起來,兩道光線若有若無的一撞,一股無形氣浪頓時在屋中蔓延開去。随着這道波紋的蔓延,一枚紅色的小痣突然出現在魏陽左手的虎口位置,像是一滴嬌豔的血珠,凝在了皮膚表面。
地闆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爬動聲,那隻烏龜慢吞吞的來到了房子正中間,在房間偏西方蹲好,伸長了脖子擡起頭,牢牢盯着那發光的木盒,一動不動。
隔日淩晨,天還沒亮魏陽體内的生物鐘就自動起效,按點醒過了神。在床上懶洋洋的伸了伸腰杆,他翻身起床,還沒穿上拖鞋就發現地上有什麼不對,仔細一看,原來是烏龜老爺正傻愣愣的趴在房間正中,像是在看書桌上的什麼東西,脖子伸的老長,龜殼都有些幹燥了。
“鬧耗子了?”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桌上,老爺确實蹲守過幾次老鼠蟑螂,還頗有戰績,算是個變了異的“看家龜”,然而此刻書桌上什麼都沒有,連個耗子腳印都沒落下,他笑着彎下身摸了摸龜殼,“怎麼,嫌水盆睡着不舒服了,急着搬家?”
烏龜并沒有搭理他,反而慢吞吞把伸長的脖子縮了回來,一步一挪往陽台爬去。搞不清老爺到底在折騰個什麼,魏陽仔細檢查了一遍食盆和水盆,确定沒什麼問題才開始洗漱,然而在擠牙膏的時候,他眉頭一皺,擡起了左手,隻見掌心靠近虎口的地方突然冒出顆紅痣,個頭不大,顔色倒是挺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手上破口流血了。
“不會是過敏了吧?”疑惑的摸了摸,發現那紅點不痛不癢的,魏陽也沒走心,放下手繼續刷起牙來。
半個小時後,收拾停當,他擡腳向門外走去。此刻天色還灰蒙蒙的,街上除了擺攤賣早點的小販和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根本沒什麼人煙,他的步速不慢,不一會就繞過芳林路的主街,往後面的小巷拐去。
由于城市規劃,文化街的後巷也是同樣的小二樓布局,是一排不太高的民房,不過古玩生意都講究庫存備貨,這條後巷大多被臨街的店鋪盤了下來,成為臨時倉庫,也提供一些私下交易。站在一間青磚蓋成的仿古小院門前,魏陽伸手拍了拍銅質的門環。
“誰啊!這麼一大早的……”院裡傳來個不怎麼開心的聲音,像是起床氣還沒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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