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不知還有多少事情等着,梁峰正閉目思索着府中事宜,一個響亮聲音突然從車外傳來:“可是申門亭侯車架?小子陽曲段欽,前來拜會梁侯!”
哪有路上攔車求拜會的?而且梁峰好歹也背過些譜牒,陽曲何來段氏?猜疑隻是一瞬,旋即,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弈延,停車。”
※
駕車的羯人兇狠的瞪向自己,灰藍色眼眸中滿含凜冽殺機,車架前後的護衛也變了陣型,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沖上前來,把他撕個粉碎。然而面對這種讓人脊背發寒的景象,段欽的面色也未改變,依舊雙手作揖,立在車前。
有這樣的護衛,恰恰也證明了梁府部曲訓練有素,卻又克制自律,和其他高門跋扈驕縱的私兵全然不同。看來自己并未選錯!
段欽自幼便熟讀詩書,博聞強記,更有一顆濟世之心。然則出身庶族,祖上隻在幾代前出過一個郡守,根本不被并州高門放在眼裡,更無法出任官職。若想出頭,隻能想盡辦法為自己揚名。
或是仿照山濤之輩,用守孝數載換得賢名;或是如同陶侃之流,傾盡家财隻為招待上官,從而留下薄名。更甚者,如張華、左思,潛心讀書,憑絕妙詩文進身。
然而這些,段欽一樣未選,隻因他深知如今朝廷大亂。
嵇康、裴頠、陸氏兄弟這樣的閥閱子弟,尚且無法在朝中保命,更勿論庶族。而像其他寒門一樣投靠郡王,也非他所願。縱觀司馬諸王,隻知興兵作亂,從未于民有半分恩惠,一旦得勢,便會一改禮賢下士的面孔,變得奢汰無度,昏庸不堪。
若是不小心遇上這麼個暗主,任是鞠躬盡瘁,也不過害了更多百姓。可是歸隐山林,又絕非他所願。因此段欽隻能暗自觀察着周遭權貴,隻盼出現一個可以讓自己一展才能之人。
直到他聽說了梁豐的大名。
當初晉陽大疫,段家便有姻親在晉陽城中。聽聞有佛子救了一城百姓,段欽立刻察覺此事不同尋常,親自前往晉陽查探醫寮,了解内情。防疫之法并非傳聞中的“神佛恩賜”,而是醫寮諸醫者和僧侶共同施救。梁豐本人又賣紙換糧,讓懷恩寺代為布施。這些做法,可不像高門所為。
雖然佛祖入夢一事傳得滿城皆知,但是真正讓段欽産生興趣的,卻是那句“可活人否?”。
一個不愁吃穿,有封地食邑的亭侯,竟然也能說出此等話語。這是為自己邀名,還是發自本心?
然而随後的舉動,卻一步一步證明了梁豐的獨特。刊印佛經,贈送醫書;賣書買紙,收容流民;乃至高都一戰,更是讓段欽震驚。一個小縣也能擋住匈奴亂兵的鐵蹄,這可是上黨郡城都未做到的事情!
功勞在誰?
于是段欽又南下高都,查探情形。高都一縣的景象,讓段欽大為驚訝。剛剛遭過一場兵禍,府城非但沒有蕭條,反而加厚城牆,收容流民。光是在城外就墾出了數百畝荒地,還有翻車溝渠,一片欣欣向榮。
如此惠民之舉,皆是高都縣令所為?段欽卻覺得并非如此。光是墾荒需要耗費的錢糧,就不是一縣府庫可以支撐的。而且那些新附流民挂在嘴上的,也不單單是縣尊,還有梁府那位佛子的大名。
當看到梁府外聳立的高大寨門,還有附近兩村中剛剛立起的水車之後。段欽便起了心思。隻是東赢公的征辟讓他有些憂心,不知這梁子熙會不會因為官祿引誘,成為将軍府掾屬。然而一次不救,一次問醫,直到上巳宴中傳出的美名,才讓段欽徹底确信,梁豐毫無投效司馬騰的意思。
這樣一個頭腦清醒,心懷寬廣的士族子弟,才是他可以投效的良主。哪怕如今尚未有一官半職,也不過是暫時而已。隻要時機一到,此子定能乘風而起!
所以段欽根本沒有等到梁豐回府之後,再登門拜訪,而是攔路求見。此舉是有些失禮,但是不失為表露真心的機會,更是能看出,對方是否真的有求賢之心。
眼見馬車停了下來,挂在車上的竹簾被一個丫鬟輕輕挑起,段欽精神一震,擡起頭來。卻見一位俊秀如玉的郎君半依在憑幾之上,含笑向他望來。
此人姿容,遠勝傳言!哪怕心中早有準備,段欽還是有些發怔。可能是為了乘車,那人并未戴冠,隻用帻巾籠住烏發,身上衣衫更是輕簡。可是即便如此,也無損其風度,溫文爾雅,讓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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