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卻看得心中暗喜。看來梁豐根本沒有料到浮杯會停在他面前,如此毫無準備,等到杯停之時,隻會更加難堪。很好,就是現在了!
随着他使出的暗号,水流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下方飄去。直直躍過了三人之後,微一打旋,停在了梁峰面前。
沒想到酒杯會這麼快飄過來,梁峰微一挑眉,看向池畔。今天這個曲水池,乃是為飲宴專門開鑿的溝渠,從晉河引活水入池,蜿蜒數百米,構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狀。在一個人工溝渠裡,想要讓酒杯随波,又偶爾停杯不動,唯有利用閘門控制水流。這也就是說,隻要把守閘門的人有心,就能讓酒杯停在想停的地方。
有人想讓他清談!
目光落在了主座之上,梁峰淡淡道:“體弱不堪酒,還望東赢公見諒。”
這是要拒絕清談?池畔頓時起了騷動,這可是曲水宴,怎麼能接杯拒飲呢?司馬騰也愣了一下,還沒開口,一旁孫志就急急道:“若不能飲,刺史不妨賜茶代之?”
司馬騰頓時醒悟過來,這是孫志在提醒他重視人才。當初吳國國君孫皓嗜好飲酒,但是對量窄的中書仆射韋曜也敬重有價,常賜茶代酒,成為雅談。有了這個建議,司馬騰欣然颔首:“子熙自可以茶代酒。”
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梁峰垂下了眼簾:“多謝東赢公體諒。”
說着,他接過了身後侍女遞上的茶盞,舉杯飲盡。
孫志興奮的睜大了眼睛。多虧他及時提醒,才讓那梁子熙未曾避過清談。現在代酒的茶水也喝了,總該清談了吧?之前酒杯曾經過郭氏、高氏,還有将軍府中最善談的幾位書掾面前,這些人的辯論無不精要,又高調宣揚了道法之妙。如果梁峰說道不勝儒,就要有極強的經史功底。如若贊揚莊子,那麼他的佛子立場又要放在何處?這簡直是個無法避開的死結,想不出醜,着實太難!
誰料喝完茶水後,梁峰并未向孫志想的那樣冥思苦想,窘态百出,而是微微坐正身形,幹脆道:“漁父與仲尼同。”
什麼?!人家讨論了那麼多,你就答這一句?這經文可是直斥孔子儒道大謬,是老莊與孔孟的正面較量,詫異如此之大,哪裡相同?!
衆人心中驚駭,孫志已經冷笑出聲:“未曾想還有人敢言漁父與仲尼同?梁郎難道未讀過《漁父》一文?”
這話尖刻到了極處,梁峰卻微微一笑:“敢問漁父為有土之君與?侯王之佐與?若皆否,與聖人何異?”
這也是《漁父》一文中的開場之言,漁翁問孔子的弟子,孔子是做什麼的。子貢盛贊孔子德行,制禮樂,定人倫,忠心國君,教化百姓。然後漁翁問他是孔子否是是有國土的君主,是否是輔佐王侯的臣子,子貢答否。于是漁翁笑着說孔子既不是君主也不是輔臣,操心這些事豈非勞心勞力,失去本真?他離大道太過遙遠。
這一段,乃是全文題眼,也是定調的基礎,有了這段,才能引申出其下諸多思想。然而現在梁峰卻道,漁翁他自己掌管過國家嗎?輔佐過王侯嗎?如果沒有,他的理論要如何驗證,又何來駁斥孔子的做法?
這是個标準的邏輯問題,極難反駁。孫志張了張嘴,勉強道:“聖人皆有宿慧,乃是天授,自能生而知之!”
聖人說的話自然都是對的,若是想駁斥這個,就是悖逆道、儒兩家的基本原則。而既然是天授,自然沒有治理過國家,也能知道治理國家的道理了。
誰料梁峰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反問道:“禮從何來?真又何來?”
“這……禮為人制,真從本我。”孫志沒料到會被如此诘問,隻得繼續答道。
“人從何來?我又何來?”梁峰又扔出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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