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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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在我的設想裡應該是在某個紀念日或者是生日，總之是很重要的日子再認真地做出這個承諾。雖然早上那個氣氛确實有點不可描述，但是那并不是個玩笑，說出口之前我确實是發自心底願意并且希望跟賀宸一直在一起的。賀宸回答的态度也很認真，我相信以他的聰明和對我的了解，他應該感受到了這三個字對我來說的分量，并且也确實做出了同樣的回應。

但是不管他是否跟我是完全一樣的想法，我都必須得跟他說清楚，表明我的态度。畢竟我們談戀愛的時間還不長，雖然三觀和愛好這些方面都十分契合，但是如果想要一直走下去的話，無論是社會環境還是人生規劃，仍然還是存在很多需要解決的問題。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這也隻是時間問題了，現在我們的關系即将邁入新篇階段，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地談一次。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幹。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都沒吃飯，宿醉也弄得胃裡不大舒服，早就餓的不行了，大衆點評挑了一會就拉着賀宸出門去吃火鍋。

還沒走到火鍋店，老遠就聞到濃濃的牛油味，一下子把我饞蟲全勾起來了，肚子也開始叽裡咕噜地響。賀宸走在我旁邊，突然把手搭在我手腕上，裝模作樣地按了一會，摸着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頗為沉痛地歎了口氣“你這小夥子脈搏過速，腹部鳴鼓，然面色不佳，似有頭暈之症，此乃欲盛而腎虛之象啊，平日要多加運動，注意房｀事節奏啊”。

嘿，這人跟電視裡那賣藥廣告裡老中醫的口氣一模一樣，真是戲多，我腎怎麼樣他還不知道嗎，改天一定得日得他喵喵叫。懶得理他，我麻溜地點了菜，特地比平時多加了幾盤肉。等菜的時候閑着沒事也順着他瞎逼逼：“醫生這不能怪我啊，我家那位白天特别怕熱，總是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晃，晚上又特别怕冷，必須要我的火陽之精才能安睡，幾個月下來确實吃不消，我這實在是心裡苦啊，不然您幫我家那位開點黃連我讓他敗敗火？”

賀宸一下子被我噎住了，面色不善的看着我，我也不在乎，以前都被他欺壓了那麼久還不興反抗兩句嘛，又不會掉塊肉。結果好嘛，這家夥一上來就跟我搶肉，他也不着急，但是我一撈起肉來他就可憐兮兮地看着我，說他昨天晚上還沒吃飯就被叫去接我，早上沒吃又被我折騰一番，現在低血糖都要犯了。

朋友你出門前吃的巧克力消化了嗎！

這個心機小妖精就知道頂着我心窩子戳戳戳，那我還能說什麼呢，還不是乖乖把給他一勺一勺撈，還貼心地給他調好醬料，除了偷偷加了一點點他不吃的蒜蓉之外簡直就是絕世二十四孝好男友。

但也就鬧騰了一會，我們倆都實在是餓狠了，一盤子一盤子往鍋裡頭倒，沒怎麼顧得上說話，就安安靜靜地吃。賀宸飯量比我小，吃飽了就開始隻挑自己喜歡吃的，撈多了就往我碗裡頭一塞，活像個喂豬的，唉，太沒人權了。這頓飯比往常吃的要快，吃完了我們倆就一人端杯茶解膩，這家店的大麥茶做的挺好的，茶汁清亮而有香氣，我們倆就着店裡的音樂先聊了一會實驗和論文進度的事，然後我就說想認真談一談。

賀宸看了我一會，大抵也猜到了我想談什麼，抿了一口茶，整個嘴唇都是殷紅的，笑着同意“好啊，不過别現在說，我剛吃飽，腦子裡都是一團漿糊，估計你說什麼我都能一口答應，晚上聊吧，買點菜在家吃。”于是我們倆又晃蕩到超市，挑挑撿撿買了點菜和水果，零食倒是買的挺多，我就說怎麼他家裡随手一模就是巧克力薯片什麼的，太不健康了。結賬的時候我攔着不讓他買那麼多，那架勢就跟後邊那正教訓兒子買糖的媽媽一模一樣，搞得我倆都十分尴尬，賀宸這混蛋抛下我一個人在超市外邊等，留我一個人在後邊小孩羨慕的眼光中從籃子裡掏出一堆肥宅快樂食品。

回到家後我們倆開着空調美滋滋地直接睡到了4點，醒來就差不多該準備晚飯了。賀宸和我都會做飯，但不同在于，賀宸因為常年一個人生活，在香港讀博的壓力和繁重的課程逼得他做飯盡可能追求快速和簡單，會的全是用烤箱、微波爐和電飯煲做的各種快手飯菜。而我媽教我做飯的時候則是讓我以露一手為追求，所以我對一些硬菜和家常炒菜比較拿手。中午吃的太撐，晚上就沒什麼胃口，賀宸焖了個飯，我炒倆青菜就算完事兒。

吃完飯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後，我們倆就正式準備開始讨論了，賀宸從書房找出紙筆擺在我面前，這是我的習慣，不管需不需要寫字，思考的時候手上都會拿隻筆再放張紙。

我思索了一會兒，先開口說道：“宸哥，太肉麻的話我也說不出口，但我至少得表明我的态度和決心。我現在已經是大三下學期了，以前也跟父母一起商量過畢業後的規劃，但那時候我還沒有遇到你，”說着說着我還是情不自禁地臉熱起來，“如果說生活的總效用，也就是幸福值，是金錢、知識、親情、友情這些随機變量的一次線性函數，那麼我對你的感情就是二次正向變量，隻要一點點就能産生平方的增加效果”努力把遊離的目光拉向他，“我和你都還很年輕，不夠強大也不夠圓滑，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性取向都很容易碰到困難，所以我想今天能夠坦誠地一起給未來定個計劃，雖然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但我真的，真的想一直和你走下去。”

賀宸一直溫柔而沉默地看着我，按住了我因為緊張而一直輕敲桌面的手，順勢握住了，攥得緊緊地，抽也抽不出來，但是從他手上傳來的熟悉的溫度和觸感倒是慢慢讓我平靜下來，認認真真地聽他說：“我這些年一直在求學，因為博士和性取向的原因，所以總是沒時間也沒精力考慮個人問題。其實我不是一個樂觀的人，發論文的時候被退刊很多次，一個人住在香港逼仄又寂寞，讀博的同學也很多撐不下去放棄了，最後全憑一股執念支撐下去，直到去年來學校當老師，才開始覺得安心下來。最開始那件烏龍其實尴尬過後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是收獲到了小遠你這麼好的小男朋友，又覺得運氣和緣分還是在眷顧着我，我經常會難過擔心我們的關系會不會影響你的前途，畢竟你聰明又努力，不應該陷入到這樣的糾纏中，但我也實在是自私可鄙地舍不得放棄。”頓了一頓，他繼續說“總之無論如何，我比你年長，又是你的老師，有什麼艱難挫折，我總還能先幫你擋一擋，不要害怕。”

最開始作為老師，我尊敬他，後來成了男朋友，我努力試着去照顧他、關心他，但我内心深處不是不認同師生戀是不道德的，也不是沒有第一次談戀愛的惶恐和忐忑，我畏懼于他年長我那幾年的人生閱曆，又對同性戀在社會裡糟糕的處境而心生抵觸。我盡力表現地勇敢而熱情，現在卻被他的剖白弄得鼻腔酸楚，滿腹自責。我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怕他聽出我的鼻音，也不敢擡頭，隻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紙，怕看到他沉靜的目光會更難過。默默站起來推開椅子，我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平靜一下，賀宸卻不容置疑地把我按住，随後自己起身去廚房了，我看着他從冰箱裡拿出牛奶貼在臉上，像是降溫一樣，也是感觸頗深。

喝了半杯牛奶，情緒平靜下來後，賀宸問我大四畢業後準備怎麼打算，我告訴他本來是打算出國讀研的，托福已經考完了，gre暑假考，材料和擇校還在慢慢準備。這個想法之前我也隐隐約約透露過，但是出于各種原因沒有正式地告訴他。賀宸想了一會，贊同了我的想想法：“出國開拓視野确實有好處，經濟能夠負擔的情況下，以你現有的成績和獎勵，出國可以挑選到更好的學校，再加上之前我們倆一起寫的論文快要發表了，應該也可以幫你的申請添磚加瓦，不過我不建議你讀博，太苦了。”我本來也不打算讀博，對科研的熱情我是基本沒有的，之前的實習我也發現自己更喜歡實操勝過理論，但是這個不是重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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