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NN新聞網上看到風間琉璃的演出照片時源稚生還沒有絕對的把握說那是源稚女,但從他踏入那間空無一人的屋子,他就知道源稚女回來了,便如逃離了地獄的鬼魂。
他分明記得自己殺死了弟弟,把他的屍骨扔在一口廢水井裡,蓋上鑄鐵的井蓋,還扣上沉重的鐵鎖。
“稚女回來了?”橘政宗忽然明白了,握傘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顯然巨大的恐懼在他心裡炸開。
“是的,如今他是猛鬼衆中的高級幹部。就在幾個小時前,一場精彩的歌舞伎表演在銀座的歌舞伎座舉行,那部劇的名字是《新編古事記》,稚女在其中出演伊邪那美。這件事上了CNN新聞網,恺撒·加圖索和楚子航親臨現場,坐在貴賓包廂裡。”
“他是龍王?”
“應該是,我們沒能将猛鬼衆的勢力連根拔起,最精銳的猛鬼們都活下來了,他們正在暗中集結,其中包括了你的故人王将,和我的故人龍王。”源稚生低聲說。
“他們把所有的賭注都下在神身上了,他們要賭八岐的覺醒和白王的重臨,那會開啟屬于他們的時代。”橘政宗臉色慘白。
“是的,被我們殺死的鬼魂重新找上了我們,要跟我們賭最後一把。”源稚生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鐵鍬,打開照明燈交到橘政宗手中,“老爹你隻剩一隻手了不方便,但還得麻煩你拿着燈,是時候把以前埋在這裡的東西挖出來了。”
他沿着學校的大門向西走了一百二十步,然後向南走了三十五步,在那片開闊的空地上用鐵鍬畫了一個十字。橘政宗打着傘,盡量把照明燈舉高,在慘白色的光圈中源稚生把濕透的浮土挖開,往下挖了大約半米深,鐵鍬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源稚生絲毫不吝惜自己腳上昂貴的手工皮鞋,踩進泥坑裡,把周圍的泥土清理幹淨,露出了圓形的鑄鐵件,那是一個井蓋,鐵鍊十字形交叉把井蓋鎖死,那把老式挂鎖已經鏽成了一塊廢鐵。源稚生把鎖翻了過來,照明燈照亮了鎖表面的花紋。
“怎麼樣?”橘政宗略有些緊張。
“跟我多年前封鎖這口井的時候一模一樣。”源稚生從腰間拔出蜘蛛切,“看起來從未打開過。”
他一刀削斷那把鎖,把鐵鍊從孔洞裡抽出,揭開沉重的井蓋。井中一片漆黑,腐臭而濕潤的腥氣彌漫上來,嗆得人沒法呼吸。源稚生用風衣腰帶系着照明燈,吊入井中,照亮了井底的水面。廢水井不過四五米深,雨水從泥土中滲透下去積在井底,水色漆黑,不知這些死水沉澱了多少年。隐隐約約水面上浮着什麼血紅色的東西,像是人形。橘政宗的臉上透出驚悸的神色,什麼東西在死去那麼多年後還有如此鮮明亮眼的紅色,就像是新流出的血。
源稚生面無表情地摸出打火機,點燃之後扔它自由下落。那團火苗即将接觸水面的時候,源稚生和橘政宗終于看清了那血紅色的東西,那是一件血色的狩衣,用一根木棍支起在井底,仿佛一個人站在黑色的水中。打火機落入水中,火苗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猛地竄了上來,整口廢水井熊熊燃燒起來,狩衣在火中仿佛舞蹈起來,舞蹈着化為灰燼。
這一幕就像一場殘酷的火刑,一個穿狩衣的少年被活活地燒死在井中。橘政宗丢掉雨傘,拉着源稚生往後退,源稚生卻随手将他撥開,站在井邊看着那件狩衣的灰塵随着高溫氣流升出井外。
“小心火焰裡有毒!”橘政宗提醒。
“沒事,隻是井底的水被換成了燃料。他回來過這裡,把那件狩衣放進了井裡。”源稚生低聲說,“他也知道我會回來。”
“是你們當年在神社裡學習時穿的狩衣麼?”
“是的,背後有鹿取神社的标記,隻是被染紅了。”源稚生說,“他是在告訴我一件事,當年我毀掉了他,現在他回來複仇了。”
“稚生,那不是你的錯。稚女是個鬼,他無法控制自己,龍血會自内而外逐步地侵蝕他,把他變成最可怕的死侍,他是赫爾佐格刻意制造出來的惡鬼,連赫爾佐格自己都無法控制。”橘政宗用殘廢的手按着源稚生的肩膀,“你殺了他是沒錯的,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遊蕩在這個鎮子裡殺人,跟嗜血的狂龍沒有任何區别。除了抹掉他你還能做什麼?從小到大你都是正義的朋友,可正義都是有代價的,這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可那些年陪我一起長大的就是這個惡鬼啊……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相信我會殺他,這個惡鬼從未把我看作他要獵殺的目标,他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他從黑暗裡向我走來,說哥哥你回來啦,就像歡迎我回家那樣。”源稚生的面孔微微抽動,那是巨大的悲傷在他心裡刮起風暴,“一隻歡迎你回家的惡鬼。”
他微微閉上眼睛,往事浮現于眼前,血腥的氣息仿佛還在周圍浮動,也是狂風暴雨之夜,蜘蛛切的刀刃泛着青色的微光,照亮了赤紅色的舞台。
讓這座山中小鎮在幾年間變成鬼鎮的,不僅是鹿取神社的衰敗和那場地震,還有震驚整個日本的“鹿取連環殺人案”。在短短的三個月裡,小鎮中有十三個女孩神秘失蹤,有些失蹤案匪夷所思,一條沒有岔道的巷子,兩側都是沒有窗的高牆,同學們看着女孩從這邊走進巷子,可她沒有從另一邊走出來,進去找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巷子中間留下她的書包,好像她是由肥皂泡組成的,走着走着就碎掉了。
情報迅速地彙集到日本分部執行局,執行局迅速認定這是死侍在獵殺幼女,那東西帶着體重40公斤的女孩沿着高牆攀援而上,在十幾秒鐘内攀上屋頂。這名死侍被判定為雄性,因為它隻襲擊女孩,雄性死侍往往對異性有着狂暴的欲望。那時源稚生剛剛加入執行局,是年紀最小的臨時執行官,夏天過去之後就要被送往卡塞爾學院進修,他最了解這個鎮子,于是被派往山中完成他的第一個任務,橘政宗以大家長的身份将蜘蛛切遞到他手中。
在新幹線上,源稚生讀到了完整的失蹤者名單,每個人他都認識,因為小鎮上隻有一所小學一所中學,每個人都是他的同學,源稚生短暫地暗戀過她們中的幾個,還有幾個喜歡着源稚生,會守在籃球場邊看他打籃球。這就像一場為“正義的朋友”量身打造的戰争,源稚生有足夠的理由暴怒地、仇恨地終結那名死侍,它甚至侵犯了源稚生的人生。源稚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返回了小鎮,下火車後他像潛行的獵豹那樣穿越熟悉的山間捷徑,在日落時分到達了小鎮,靜靜地守候在屋頂,等待夜幕降臨。
入夜之後暴雨降了下來,成群結隊的女孩們提着白色的燈籠打着紙傘穿越鳥居走向鹿取神社,她們穿着實習巫女的白衣和绯袴,踩着高齒木屐,走起路來腰肢款款擺動。
源稚生想起來了,這是每年鹿取神社“巫女祭”的日子,也是鹿取神社最賺錢的事。
鹿取神社的建立者據說是一位白鹿化成的巫女,獵人在山中獵到了一頭白鹿,正準備殺掉它吃肉的時候白鹿開口說了人話,說請您解開我的捆縛,待我化身為女子服侍您,獵人于是解開了白鹿的捆縛,白鹿真的化身為明豔照人的女子。獵人被女子的美貌誘惑,想娶她為妻。白鹿化成的女子又說我以女身報答你終究隻是這一世的歡娛,你願意與我一起建造神社的話,我不但嫁給你為妻,還可以保你今後十世的平安喜樂。獵人被她感召,花費二十年跟她一起建造神社,神社建成的那天依然年輕美貌的白鹿女踏入火堆中自焚,她說我是這山中的精靈,感謝獵人和這個鎮子上的人友善地對我,我願意保這個鎮子十世的安甯,隻是那需要以我為殉,很抱歉未能成為您的妻子。後來獵人成了鹿取神社的第一任宮司,鹿取神社繁榮至今。因為有這樣美麗的故事,鹿取神社又有一整套培訓巫女的課程,很多希望女兒學習傳統文化的父母會送孩子進山參加一個星期的巫女課,這一周裡她們就像古代巫女那樣起居,晚間持燈籠繞着鎮子行走祈福也是流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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