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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家表哥比我大一歲,從小就動手能力強,他那時候用自行車鍊條做成的火藥槍,能吊打現在市面上大部分工廠加工的。當年他給我做的一把,使我在村裡的地位直線上升,有多少小朋友為了放一槍感受下那種男人的樂趣,跟在我屁股後面苦苦哀求一整個下午。這麼說吧,那是我們村出現的第一把鍊子槍!那一年,我走路都是仰着頭,哪怕累的脖子疼都在所不惜。頗有一種一槍在手,天下我有的意思。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農村窮,我們沒有奧特曼,沒有變形金剛,沒有四驅車……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鬼點子,有的是無處安放的激情。我們會為一個小小的玩意兒而快樂一整個冬天。我們會把一根又長又直的木棍當做寶貝,甚至睡覺都摟着。
我們的童年是匮乏的,但我們的童年是快樂的,是充實的。
每到過年,不管白天晚上,街上到處是人,這種熱鬧的景象隻有過年那幾天才有。
忙了一年了,該歇歇了。
白天,大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聊天;晚上,小孩們十個一隊八個一組的到處竄。
而如今,一整個冬天街上都見不到幾個人,晚上更是宵禁一般,整個村子安靜地可怕。
人們都窩在家裡看電視,玩手機,甚至正月初一拜年的時候都是擡頭一句過年好,低頭繼續玩手機。
年,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味道。
如今過年更像是一個任務,亦或一個早就失去了儀式感的儀式。
如果有時光機,我定毫不猶豫的回到童年,再體驗一次年的味道。
……
慕青語蜷縮在我的身邊,像一個聽話的孩子,安靜的聽着我講着小時的故事。
“我們的童年是不是特無聊啊?”故事講完了,我問慕青語。
“你錯了老公,你們這才叫做童年,有有滋有味有顔色的童年。”慕青語想了想說,“聽你講小時候的事我都好羨慕的,我們那時候還好點,至少還有點童年的記憶,現在城裡的孩子……哎……十年二十年後,他們長大了,回憶起自己的童年,真的不敢想象,”
“嗯呢,等這批孩子長大了,就會發現自己的童年充滿了奧特曼芭比娃娃遙控小汽車……”我掐滅了煙,開始起床穿衣服,“時代的進步,社會的發展,讓孩子們的選擇越來越豐富多彩,這是好事兒,可我認為這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所向披靡,用不好,容易把自己閹割了。”
“呵呵……你倒是會形容。”慕青語也鑽出了被窩。
“你們城裡人總是看不起我們農村出來的,嫌我們窮,嫌我們髒,嫌我們沒見過世面。豈不知,我們同樣看不起你們,至少我是這樣的,你們沒有童年,你們的幸福的指數沒有有我們高。”
“為什麼幸福指數沒你們高?”慕青語不解的問道。
“我們窮,但是我們會因為得到了一塊糖或者一個上發條的青蛙玩具而高興好多天,你們呢?隻要看到别人家有你沒有的東西就想方設法要得到,并且要超過他們才解恨。不斷的攀比,不斷的否定自我。”
“這也是好多城裡人看不起農村人的原因,他們需要在比他們差的人身上找回失去的尊嚴。”
“呀哈~沒想到啊,你竟能有如此覺悟!”慕青語能說出這種話确實讓我刮目相看。
“切~我不否認你說的那種人真實存在,但是也隻是極少數的好吧。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呵呵……好吧,我錯了,我為自己過激的言行道歉,很認真的那種。”
我和慕青語,在年三十的清晨,完成了一次城市和農村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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