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他才能勉強站起來,艱難挪到梁如琢輸液的病房邊,扶着玻璃牆默默望着他。如琢死了嗎。死了也沒有關系,他們可以一起下地獄。梁如琢安詳平躺着,文羚想象着把如琢的雙手像信徒那樣虔誠搭在胸前,手裡插上一支百合,把他放進鋪滿鮮花的小船順水飄流,而自己在岸上随他行走,用法語或德語吟唱詩歌,走到溪流盡頭,小船彙入大海,而他也将走進绀碧色的棺椁,與如琢十指相扣沉入海底,化作兩朵相連的泡沫。護士小姐摸他的頭,告訴他如琢隻是在打吊瓶而已。她問你們是什麼關系,文羚扶着玻璃平淡回答他是我老公,她抱着記錄簿聳了聳肩,衷心道真是個直白的男孩子。文羚乖坐在梁如琢身邊,慢吞吞地從抽屜裡拿了一面小鏡子照,他以為手術會在身上留塊大疤,其實并沒有,隻在大腿根和鎖骨底下各留了一塊窄小的疤,醫生說過兩塊疤分别是什麼手術造成的,對于房間隔缺損的介入封堵術是成功的,但能夠決定他壽命長短的因素仍然在于各個器官周圍的細小綿孔,幸運的是它們都在藥物作用下緩慢愈合。剩餘部分太複雜了他根本沒聽懂,隻知道在自己床頭堆滿的各色藥瓶裡又加了一份阿司匹林,出院後還要常來複查。梁如琢又在說夢話,之前說得很含糊聽不清,但這一次文羚清楚聽到如琢叫了一聲“嫂子”。睡美人就算沉睡,也應該夢到生長珍珠色皮毛的獨角獸和長有蝴蝶翅膀的小仙女,他忍不住捏梁如琢的臉,揪他的鼻子和眼眉,叫他不準做這種夢,他不允許。梁如琢翻了個身,險些把文羚給帶倒了,搭過來的雙臂緊緊把他摟在懷裡。無意中略微壓到了他的傷口,文羚皺眉叫疼,臭男人,臭叔叔。梁如琢動了動,避着他的傷口收緊手臂,在他耳邊懶懶哼笑:“……喲,這麼精神。”他剛被折騰醒,嗓音還帶着黏連的尾調,慢吞吞坐起來打了個呵欠,“我怎麼就臭男人了。”文羚坐在他身邊,小狗似的安靜貼着他坐。“你還不如明早醒,晚上肯定睡不着了。”“醫生說……很成功,也許我能陪你久一點。”他偏頭倚靠在梁如琢肩窩,半睜着眼睛,有點疲憊。他把窗外的淩霄指給梁如琢看,果然開了,沒有騙他。梁如琢循着他孱弱蒼白的指尖望去,淩霄攀附的矮牆安然立在原地,醫院沒有擴建,矮牆也未曾拆除,斑駁光帶在花葉間搖動。他忽然把文羚摟進臂彎,親他的唇角和眼睛。文羚也回吻他,抱着他的脖子,像一對失散多年的戀人,仍舊親密無間。梁如琢慶幸自己從死神手裡奪回一個美麗的男孩子,文羚則慶幸自己沒有成為梁如琢情史中的過客。文羚掰着手指對梁如琢細數,他的同事和下屬們來看望過,那個花臂的加拿大基督徒大叔來過,老宅的司機胡伯也來過。梁如琢給這期間的來電一一回撥電話,文羚躺回床裡,把一隻腳塞進梁如琢手裡,另一隻塞進他襯衫底下,安靜地聽他在電話裡報平安。剩下最後兩個号碼,梁如琢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了回去,其中一位是段老師,簡短卻衷心地回答了一句恭喜。另一位是他哥。他說手術做完了,對面嗯了一聲,沉默了足有半分鐘才挂斷。由于擔心之前注射藥物可能不穩定,停藥期間梁如琢一直陪他待在診療所,直到一個月後複查為止。超聲檢查、心電圖和x線檢查結果确定身體狀況已經穩定,文羚也成了埃塔醫生團隊研究axbg-67心理性器官損傷針對藥物首個存活患者。文羚輕松坐上診台,問醫生我能活多久,醫生攤手,那取決于生活是否幸福,心情是否開闊,文羚起初沒聽明白,但走到樓梯間的時候被梁如琢抱起來轉了兩圈,他就知道自己終于有活路了。他興奮得直奔車庫,打算把梁如琢的機車弄出來上路激情兜風,被如琢提起來拎上樓,手裡塞一碗蔬菜瘦肉營養均衡的滋補湯,足足補了大半年,他才胖回原來的體重,期間隻能無聊趴在房間各個角落畫畫。這段時間裡,三江源國家公園竣工,梁如琢的設計拿了as(美國國家風景園林協會獎)一等獎。以主題“隐”為核心設計隐形景觀,用植物與障景等手法把現代氣息的場所隐藏起來,靈感起源于中國園林“隐世”思想,即讓現代景觀場所如廣場、亭廊完全隐于山野之中,全部運用自然材料或新型環保材料,集中的民宿區以青海民居為藍本,把自然還給自然,使其成為藝術品,而人不再是主角,颠覆了傳統園林三千年來以人為主角的慣例。以此對中國園林“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箴言進行全新的解讀,這是華人在現代景觀領域獲得的最為轟動的空前的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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