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羚抱着他的脖頸隻知道笑,含糊地問:“怎麼你抱我總是在廁所裡啊。”梁如琢替他揉着摔疼了的膝蓋,輕拍着脊背哄他這叫廁所愛情故事。他想讓這個心思重重的小東西高興一點,至少忘記幾秒鐘身體上的難受。文羚就眨了眨眼睛,鼻尖濕嗒嗒地紅着,嗚咽着說我沒有愛情。如同淋濕臉龐的維納斯,淋漓在向日葵花瓣上的太陽雨,他看起來哭得悲恸,其實又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有聽不見的傷心浸在臉頰上的水漬裡。他說,我沒有愛情,你隻是想幹我。梁在野的消息一條一條發了過來,反複在文羚的手機上出現提醒,梁如琢替他拿過手機,發現手機并沒有任何密碼。在梁在野的囚籠裡他沒有隐私可言。屏幕停留在一條未發的微博上,配圖是一支定制鋼筆,正在編輯的一行文字是“咩咩的星星會收下禮物嗎?”梁如琢抿了抿唇,替他關上微博頁面,心髒裡有某些溫暖的東西短暫地經過。他的身體在向下滑,梁如琢不得不用腿接住他,再像抱小孩一樣托着腋下向上抱了抱。他分量很輕,梁如琢想着也許這樣堅韌的靈魂會讓他稍微比同齡人重一些然而并沒有。梁如琢為他脫下襯衫時就像把一隻還未成熟的蝴蝶從繭殼裡剝了出來,薄薄的一層白皮膚下,肋骨的移動清晰可見。他不帶性欲地撫摸着文羚的側腰,無聲地吻着他發燙的額頭:“回國以後我帶你去做一次檢查,你這個年齡的孩子不能這麼輕。”文羚醉得厲害,在梁如琢手上抓出了細細的指甲印,掙紮着要把身上裹的外套剝下去,西服邊緣勾在了他胸前的翡翠環上,把自己扯疼了,埋頭在梁如琢肩窩裡小聲啜泣。又去揉被自己扯紅的胸粒。“疼……”文羚的吻技因為酒醉而變得生澀,薄唇在梁如琢脖頸上讨好地蹭着,躲避危險一般拼命解釋,“我好乖,不要打我,我還給您買了生日禮物。”他摸出手機顫着手指找到那張鋼筆的圖片,品牌定制logo很獨特,文羚小聲咕哝着說,“用完就扔的東西您應該喜歡的……”梁如琢愣神的幾秒,文羚的膝蓋不小心磕到了門闆,那孩子的臉色刷地白了,條件反射抱住膝蓋,有點絕望地看着屏幕上的禮物照片,把手縮進衣袖裡保護起來,讪讪地問:“野叔,您生氣了嗎?”梁如琢隐約聽到自己心裡咯噔了一聲,靠在廁所隔間的門上,仰起頭,喉結隐忍地動了動,又自嘲地笑了起來。世上沒有哪一對親兄弟天生是互相仇恨的,即使積怨頗深也隻是基于孩童時期的争奪思維。但在把這隻孱弱的蝴蝶從繭殼裡剝出來,看到他辛苦地伸出皺巴醜陋的翅膀那一瞬間,梁如琢恨上了他哥哥。他要陳宇然去查這個孩子的來曆。對于文羚,陳宇然隻知道一些邊角的傳聞,大約四年前,梁在野叫鄭晝彭程他們幾位太子黨在自己的歌廳裡嗨,嗨上頭了就想玩兒點髒的,那時候梁在野比現在更不知收斂,那渾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幹幹淨淨的高中生,給他們一群大男人玩兒。那天文羚背着畫具小心翼翼地敲門,問哪一位是梁在野先生。鄭家公子鄭晝摟着一位嬌豔欲滴的黑抹胸姑娘,跷腿戲谑地學着他的語氣問:“你找梁在野先生幹什麼呀?”“我、我舅舅說……梁先生找我畫幾幅裝飾畫,還付了二百塊錢的定金……”文羚像受了驚吓的小狗,往門外縮了兩步,後背撞在了解手回來的梁在野懷裡。在場的幾位都笑了起來。鄭晝笑得快抽筋了:“你錢都交媳婦兒手裡了啊,二百定金是不是還借錢湊的?”梁在野看了他一眼,抽了張紙巾擦手上的水,順便托起文羚的下巴簡單打量了一下。外邊下了雨,小孩細軟的褐色頭發打着绺,大眼睛裡裝滿不安,和寵物市場上待價而沽的滿月小狗一樣,單純又害怕地觀察着自己沒見過的世界。鄭晝把文羚拽過來,挑了杯度數低的:“來點?”文羚抿着嘴搖頭,戰戰兢兢跑回去躲到梁在野身邊,尋求庇護般牽住了梁在野的衣角。梁在野讓人再叫幾個漂亮少爺小姐過來,在公子哥兒們的起哄聲裡把文羚帶進了客房。煙味讓文羚警惕地縮到角落裡,小心地盯着斜靠在沙發裡的梁在野。梁在野問他:“說吧,怎麼回事。”文羚悄悄用指頭卷着畫具背帶,輕聲說:“我想考美術大學,但沒有去集訓的錢了,舅舅叫我來給您畫畫……”梁在野很好奇,什麼舅舅能給自己外甥拉皮條,況且他掏了五十萬,要找幹淨小鴨子給兄弟們玩,怎麼到小孩兒這就成了二百,這中間商差價賺得也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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