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一回家就浸泡在醋裡面,那段時間他差點死在床上。入秋之後,氣溫下降,日月如梭。季節在不斷變化的人,事,物這三樣東西裡面推進。蔣惡那股子邪勁兒沒了,他換上正裝進公司上班,開始邁入職場,戴上了冷酷的面具,混的像模像樣。人都會變。每一次改變,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唐遠也是一路走過來的,深有體會。農曆十二月下旬,唐遠跟團下部隊演出,慰問辛苦一年的軍人們,中途接到丹尼爾的電話,說陪馮玉去醫院檢查耳朵,看到他爸被人從救護車上擡了下來,不知道怎麼了,把他給吓的,當場就手抖個不停,手機掉桌上,人也癱在椅子裡起不來。還好後面緊跟着就是裴聞靳的電話,跟他說明了情況,把他安撫了一通,不然他肯定崩潰的大哭。老師考慮唐遠的狀态不好,就給他做思想工作,他不能走,不然少一個人,還是那麼重要的位置,演出就沒法進行。唐遠渾渾噩噩的打給裴聞靳,問他爸怎麼樣了。裴聞靳說,“我跟醫生交涉過了,爸犯胃病是喝酒喝的,現在正在輸液,已經沒事了。”唐遠腦子裡的那根弦松了下來,之前繃的太緊,這一松,整個人都有些頭暈目眩,“你把電話給爸,算了,别給了,等我演出完回去,我自己問他。”裴聞靳在那頭說,“有情況我會告訴你。”唐遠聽着他沉穩的聲音,安心了很多,疲憊的吸口氣,嘶啞着聲音說,“那你照顧好爸啊,也照顧好自己,等我演出完就回去。”裴聞靳喊了聲“小遠”,語調一改慣常的冷淡,溫柔的不成樣子,“别擔心,回來的時候不要慌慌張張的。”唐遠,“昂。”口頭答應是一回事,做起來是另一回事,唐遠演出結束當天就跟老師打了招呼,匆忙回了a市,誰也沒告訴。當他推開病房的門,看到他爸靠在病床上翻文件,那一瞬間就炸了。唐寅的求生欲很強,他不顧形象的亂七八糟一通大吼,“醫生——護士——裴聞靳——來人——”“……”唐遠把門一關,後背抵着,用表情跟行動給他爸上演了一出什麼叫“喊啊,接着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唐寅快速把床上的文件撥到一邊,遲疑了一秒就全丢地上了,以此證明自己的認錯之心。全然沒了大總裁的威風八面。有護士來敲門,被唐遠打發走了,他一步步走到病床邊,低頭看着滿臉病态的老唐同志,不出聲。唐寅還是頭一回從兒子身上感覺到了壓迫感,虎父無犬子,這話果然不假。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胃病,老毛病了,你知道的,不是什麼大問題。”“不是什麼大問題?”唐遠要哭不哭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爸,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身體重視一點?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啊?”唐寅這會兒沒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而是一個讓兒子擔心的老父親,他歎氣,“以後爸會注意。”謊話說多了,承諾就變得很輕很薄。唐遠不信。唐寅看出來了,腦門的青筋不由得蹦了一下,一張臉也黑成鍋底。想他堂堂唐氏董事長,管着不知道多少個家庭的生計,大風大浪經曆了幾十年,沒人敢跟他橫,一個忤逆的都沒有,到了兒子面前,他愣是感到無力,這會兒還有些委屈。八百年沒有過的情緒了。唐遠看他爸半個身子都從病床上起來了,頓時火冒三丈,眼睛兇狠的瞪過去,“你又要幹什麼?還想看你的破文件?”唐寅的委屈更強烈,浮到了明面上,他可憐巴巴,“喝水。”唐遠還瞪着他,胸口不斷大幅度起伏。唐寅很無奈的喊,“寶貝,給爸倒點水。”唐遠回過神來,倒了水端給他爸,他将椅子拎到床邊,一屁股坐下來,兩手捂住臉,深深的呼吸着,“爸,我這回快被你吓死了。”唐寅喝水的動作一頓,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兒子沒白養,這麼孝順,他就是真下去了,也能瞑目,面上卻要瞧不起的哼了聲,“都是有小本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我這是沉不住氣嗎?”唐遠放下手,呼吸急促,眼睛猩紅,“要是我爸沒了,你還能再給我發一個?”唐寅喝兩口水,拉長聲音感慨,“沒那本事唷。”唐遠焦躁的使勁抓抓頭,徒然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往椅子上一癱。唐寅打量兒子,風塵仆仆的,估計這兩天沒怎麼休息,黑眼圈都快掉下來了,“背包怎麼還背着?傻了?”唐遠嘁了聲,可不是傻了,他将背上的背包拿下來丢腳邊,“裴聞靳人呢?怎麼沒見着?”話音剛落,就跟老天爺安排好了一般,病房門外響起了裴聞靳的聲音。唐遠過去開門,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裴聞靳揉了揉懷裡人的頭發,“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唐遠尚未說話,後面的病床上就傳來聲音,“還不是為了給他老子搞突擊,翅膀硬了,窩裡鬥。”他正要說點什麼,冷不丁看見裴聞靳手裡的文件,那臉色立馬就難看到了極點,文件誰讓你拿過來的?”裴聞靳不動聲色的看向病床方向,唐董事長閉着眼睛,視而不見。擺明了就是危急關頭明哲保身。裴聞靳俊美的面部隐隐抽了抽,他隻好把鍋背上,“我拿的,要爸簽個字。”唐遠腳踢過去,力道有收,沒敢用全力。裴聞靳很了解自己的小愛人,他站在原地沒躲,整潔筆挺的西褲上面多了個鞋印。唐遠臭着臉,“不要以為你沒躲,挨了我一下,我就放過你了。”裴聞靳的強迫症很嚴重,向來都是個一絲不苟的人,此時卻沒管褲子上的鞋印,他沉聲表态,“這件事是我欠考慮。”唐遠眯眼,“是嗎?”“是,”裴聞靳絲毫不卡殼的說,“我的錯。”躺在病床上的唐董事長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這還是頭一回正兒八經的看他兒子跟他這個秘書相處,原來還挺好奇的,不知道他這個秘書會不會還是一闆一眼,面無表情,沒想到竟然這麼會哄他兒子。真他媽的狗腿。唐董事長心裡心裡鄙視。很快的,唐董事長就自顧不暇了,因為他兒子丢下自己的另一半走到床前,半跪着握住他的手,“老唐,戒煙戒酒是不是還落實行動了?”裴聞靳接收到上司兼老丈人發來的求救信号,他将視而不見這一招還了回去。唐遠速戰速決的下定論,“這樣,就從明年開始,我們慢慢來。”下一秒,他就說,“老裴,你負責監督。”裴聞靳,“……”唐寅,“……”唐遠垂了垂眼皮,望着他爸手臂上的針眼,又去看床頭櫃上的藥瓶,他的鼻子一酸,“爸,你想什麼時候退休就告訴我。”“兒子,現在談論這個話題還早吧。”唐寅的眼角有細紋堆積,歲月伴随着閱曆一起沉澱下去,讓他看起來有種難以掩蓋的魅力,他慵懶的勾起唇角,哼笑了聲,“你爸我才四十五歲。”唐遠不給面子的提醒,“你已經過了四十六歲生日。”唐寅擺擺手,“那也還早,爸的那些生意上朋友裡面,好多都是五六十歲。”“反正我就是想告訴你,”唐遠抿了抿嘴,有點别扭的嘀咕,“我的自由跟夢想,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唐寅心頭一震。病房裡的另一個聽衆側頭看過去,那裡面有欣慰,也有疼愛,看了半響才撤離目光。唐遠将那句話重複了一遍,表明他的決心。唐寅沉默良久,反手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無聲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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