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記者走了保安走了公司所有人都走了,我裝作離開然後回到了從前那棟我偷偷觀察她的大樓,她像從前一樣,脫了鞋子,扶着牆壁走,一盞一盞地關掉所有的燈,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在窗前,這一次,和以往不一樣的是,她連手邊的那盞橘色的台燈也關掉了。我看不見她了。第二天她沒來公司,代替她處理後續相關事務的是周希敏。周希敏的樣子變了,他換了個發型把西裝穿出了一種殺氣。談事的時候不苟言笑遇到難題會微微皺眉,一點也不像那個初見時候沒事會在網上發什麼程序員鼓勵師這種古怪崗位會被我的單口相聲逗得捶桌大笑的遊手好閑富二代。蔣大龍的家人就在公司樓下,披麻戴孝的穿得很誇張,他們舉着蔣大龍的黑白照片朝着圍觀的記者和人群哭訴。蔣媽媽哭得幾乎暈死過去,圍觀者無不為之心碎,甚至有個打扮得還蠻時尚的女生在舉着手機直播,剛在鏡頭前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淚又馬上說謝謝xxx大哥的火箭。我坐在一旁隐蔽自己,我搞不懂他們。也許是為了從對比中凸顯悲傷,那張黑白的遺照,蔣家人選了蔣大龍笑得最開心的一張。照片上的蔣大龍看上去要比現在年輕幾歲,留一個精神的闆寸頭,笑得龇牙咧嘴像隻猴子。我也搞不懂他。我回到公司,公司上空彌漫着一股陰沉的郁氣,哀哀地,沉沉地,壓在所有人的頭頂。婷婷湊過來小聲和我講,“那個蔣大龍的爸爸哦,開口就是一千萬。真是瘋了呢,拿命換錢。”她突然又笑了,用一種自嘲的口氣說,“哎呀,不過這世上的哪一樣工作不是拿命換錢呢?”我突然想打電話給我的十二師姐,我想和她說,師姐,這個世界除了我們這種顯性刺客,還潛伏着好多好多的隐性刺客。不過這時候的十二師姐,正在教她的學生人之初,性本善,如此雲雲吧?這一天很早就下了班,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也不想回去,十二師姐去做富商女兒的家庭教師後家裡就隻有我一個人了。貴婦人打電話給我了。通過十二師姐,我知道她叫蘇靜舒,很溫柔的一個名字。她打來電話,第一句就是,“是我。”我想不起來這個聲音。但接着她報出了這一單的價錢的那個驚人的數字,我立即就反應過來了。聽上去她的語氣裡有種平靜的喜悅,她還誇我,說我這是“圍魏救趙”。還善解人意地叫我不要急,慢慢來。“折磨的樂趣就在于看獵物慢慢死去。如果你耐不住了,我可以加價。”我想說你想錯了,但我立即認識到我是一個專業的刺客。作為一個專業的刺客,我用極其冷峻的語氣回複她,“隻要加錢,一切好說。”挂了電話,我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上了一輛不知開往何處的公交車,天上一列雁去,自此拉開秋的帷幕。在這個位置這個時間,我隻要轉一圈脖子,就可以看見好多人。我突然好想見到她。于是我飛似的下了車,抓住這一刻的強烈直覺,攔了出租朝她家奔去。我第一次跟蹤她的,那個舊舊的小區,那棟老老的樓。果然她在家裡,我趴在對面樓道的窗戶口,可以看見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穿着短衣短褲,好像又瘦了,床頭的抽屜上擺着一罐開了的啤酒。我一晚上沒睡,第二天去上班,婷婷說,蔣大龍的爸爸要價到一千五百萬啦!真是隻漲不跌。我不知道一條命,要多少錢去換,去賠,去買,才算得公道。記得從前專業訓練的時候,給我們上課的大哥總是說咱們公會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我遠遠沒有學好。我到洗手池洗冷水臉,不知何時我似乎迷上了依靠這種表面形式來清醒自己。遇到周希敏,我問他特助什麼時候回來。他看上去也是難掩的疲憊,一夜未睡。“她也許不會回來了,我叫她出國避避。”他現在講話語氣也很像一個可以做決定的人了。“有那麼嚴重麼?”我說,“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其實——”周希敏說,“這棟大廈裡有多少這樣家的公司,每天又有多少相同的案例,時間一長,人們會去關心新的事件,撻伐新的對象,就像你說的,不是她推的,沒有人會追着她不放。但是,如果她自己一直怪自己呢?她自己,可是要跟自己一輩子的。”我突然感到一陣嚴寒的恐懼。下午一下班,我就去了她家,準确來說,是她家對面的樓道。可是卧室沒有人,我下樓又上樓,大着膽子去敲她家的門,沒人應。我又趕去她的另一個住所,結果在小區門外看到了被保安攔住的記者,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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