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每次一起在食堂吃完飯,尹清晏總會自覺地起身端起兩個人的餐盤,一起拿到回收處去放。在外面餐館吃飯的時候也是,尹清晏高中時兩個人一起吃過幾次飯,蘇雁梨就那麼随口提過兩次她忌口的東西,尹清晏就認真地記住了。像吃麻辣香鍋的時候會交代店員不要放香菜,喝冷飲的時候會讓店員放半糖去冰,面包要注意看生産日期,買當天烤好的。有時候蘇雁梨自己都會粗心大意地忘記,他卻總是記得牢牢的。上菜之前,尹清晏會先把裹着餐具的塑料膜拆掉,用滾燙的茶水燙過,再遞給蘇雁梨。就算用一次性的竹筷,他也會先幫蘇雁梨把筷子拆好,刮掉上面的毛刺,再遞給她。半年前,她還告誡自己,隻是把尹清晏當成弟弟,可現在……想到這裡,蘇雁梨忍不住挪了挪目光,去看正在球場上跟社員對打的尹清晏。那人仍然是紅底白邊的一身運動服,裹着修長的腰身和長腿,模樣中已經褪去高中時的青澀和稚嫩,眉宇間的冷漠和疏離被時間沖淡了不少,不再像從前那麼鋒利,卻依然保持着冷淡的鎮定。他奔跑在球場上揮動網球拍的時候,手臂的肌肉繃緊,爆着結實的青筋,綁在腦後的發絲在奔跑中變得有些淩亂,有一縷碎發黏着汗水粘在雪白修長的後頸上,少年感和男人味交織。啧。蘇雁梨在心裡感歎。她男朋友可真帥啊。她回過頭看宋舒雅,問:“舒雅,我比他大兩屆。”“啊,所以呢?”宋舒雅不明所以。“也就是大兩歲。”蘇雁梨有些嚴肅地摸了摸下巴,“大一學弟跟大三學姐,這個年齡跨度會不會有點誇張?”“我去,你還擔心這個啊?”宋舒雅的臉上寫滿了無語,“我想找小奶狗還找不到呢!”小奶狗?蘇雁梨差點笑出聲,尹清晏那樣的,藏獒還差不多吧,一口能把人咬到氣絕身亡。他也不像犬系男友吧,貓系還差不多。又冷酷又細緻的那種。“不就兩歲而已嗎?看那個蕭姓女星,哪個男友不比她小十幾歲啊?找對象就要像她一樣,找年輕的,帥的。”宋舒雅陶醉了,“啊,我也永遠喜歡十八歲的男孩子。”“什麼邏輯。”蘇雁梨拿網球敲敲她的腦袋。宋舒雅反問她:“再說了,社長,你那麼酷,是那種會在乎年齡差的女人嗎?”“不是嗎?”蘇雁梨問。“是嗎?”宋舒雅問。是嗎?球場上的尹清晏打完了一場,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用手背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他好像意識到有人在看她,忽然轉過臉來,目光和蘇雁梨相遇,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并快步向她走來。蘇雁梨笑了,她拿起一瓶礦泉水,在尹清晏走到她面前之前,先幫他擰好了瓶蓋,自己回答:“當然不是啊。”談戀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點甜,有點忐忑,有點奇怪,又有點安心。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蘇雁梨決定打電話問閨蜜楚晚:“楚晚,你說談戀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楚晚是蘇雁梨的高中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是個性格溫和的女孩。和寝室裡那些塑料姐妹情不一樣,蘇雁梨跟她無話不談。楚晚大二一整年去了英國念交換,這個學期才回到帝都繼續念大三。“梨子,你談戀愛了?”楚晚在電話那頭問。“對啊。”蘇雁梨倒是承認地坦坦蕩蕩。“是什麼樣的人?”“很冷,像尊冰雕,有時候又很溫柔。”蘇雁梨想了想,“長得特别帥,比我小兩歲。”“你行啊學姐,還找的大一學弟呢?”電話那頭的楚晚驚歎,“他喜歡你什麼?”尹清晏喜歡她什麼?喜歡她救過他?蘇雁梨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沒法回答,思考了半天,才讷讷地說:“我也不知道,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就在追我了。”“那你喜歡他什麼?”楚晚又問。“我喜歡他……”蘇雁梨也答不出來。喜歡就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他啊。喜歡他漂亮的臉,喜歡他的冷冽卻溫柔的眼神,喜歡他拎着網球拍坐在長椅上安靜等她的樣子。喜歡他沉默又溫柔地站在她身後,最後堅定地走到她身邊來,與她并肩而立。最喜歡他站在球場上和她配合默契的時刻,他們有着同樣的愛好,對同樣喜歡的事物産生了同樣的共鳴,兩個靈魂緊緊相依。回想起來蘇雁梨才發現,心動的時刻太多了。一點一滴,疊加起來,就變成了沉甸甸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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