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銘曲起指節,在門闆上輕叩了兩下。心事重重的鐘政就像是被驚着一樣,睜開眼,口氣不悅:“有事?”隻見鐘銘微微垂眼,将手裡的資料放在茶幾上。“這是我準備的設計方案。”鐘政一愣,立刻打起精神,翻開文件夾。精緻的設計,流暢而又雅緻的線條,既不會太過複雜折損寶石的碎鑽的克拉數,也不會太過簡單顯得設計毫無誠意。比較之下,高下立見。鐘政不自覺地握緊拳,心火上竄。“為什麼拿給我看?”鐘政站起身,直勾勾的看向鐘銘。後者依舊面無表情,擡眼時卻眸色堅定,絕對有備而來。“明天就要比拼設計方案了,你現在把它拿過來,不會是來示威的吧?”隻見鐘銘勾起嘴角,笑容淡漠:“明天的會,我不會出現,這個圖如果你喜歡,就拿去用。”“什麼?”鐘政又是一愣,随即擰起眉頭:“你要放棄?為什麼?”鐘銘語氣極淡的道明來意:“是你教我的,即使是親兄弟談生意,也要等價交換。我要用設計方案,換另一件東西。”方町的父親方萬忠是小有名氣的珠寶原料供貨商,九十年代白手起家,靠辛苦打拼,成為第一批在北京住上别墅的小富翁之一。在方萬忠發迹之前,方町一直和鐘銘住在同一個小區裡,有一段時間他跟着方萬忠去外地談生意,一去就去了半個月。回來時,本想找鐘銘喝兩杯叙叙舊。一走進小區,就見鐘銘閑适的坐在花壇邊,雙手有些笨拙的在給一個捧着小學課本的小身闆梳小辮。方町定睛一看,正是前陣子還對他鞍前馬後的小丫頭。就聽鐘銘說:“這道題錯了。”“哪裡錯了?”“不是這個公式。你上學不帶腦子麼?”方町湊上去第一句話就是:“呦呵,兄弟,你也認識這丫頭啊?”好哥們兒重逢,總免不了幸災樂禍互相揭短,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起來。隋心仰着頭,睜着一雙烏黑大眼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好一會兒,下一刻,就擋到鐘銘面前。“不許欺負他!”方町一下子愣住了,這才幾天,這丫頭片子就叛變了?鐘銘卻笑着将剛編好的頭發揉亂:“真可人疼!”隋心立刻漲紅了臉。——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方町癱坐在别墅二樓的影音室裡,又喝了一口酒。兩個小時前,他将隋心送到鐘銘家門口,隋心堅持不吃晚飯,也不要他多留一件衣服,還說每次她走背字,鐘銘對她的态度都會特别好。回到家裡,方町随便放了一部大片,有一搭沒一搭的玩着手機,屏幕裡“噼裡啪啦”的槍擊聲,讓整間屋子都顯得不那麼憋悶。手機這時響起,是前女友杜純。杜純早一步來了溫哥華,不是拿着錢來的,而是奔着嫁個白皮男人混張綠卡的主意。事實上,杜純也有那個資本,隻是來了三年時運不濟,抱着撿漏的心态,遇到的也都是同樣想撿漏的人,杜純交往了三個男人,兩個比她還窮,一個同時跟幾個華人女人交往。來到溫哥華後,方町和杜純睡過兩次,也借過杜純兩筆錢,杜純堅持說會還,不想和前男友成了交易關系,可方町卻連具體數字都沒往腦子裡記。電話裡,兩人說不到兩句,方町就說肚子餓,讓杜純陪他搓一頓。杜純挑了一家昂貴的西餐廳,整頓飯磨磨蹭蹭吃了一個多小時。方町身前的牛排幾乎沒動,酒卻灌了不少,杜純勸了幾句就不再多話,将方町的牛排招呼到自己肚子裡。直到方町突然開口:“晚上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杜純這才漾起一抹笑,風情萬種:“廢什麼話,我那張破床夠你折騰嗎?當然是去你那兒!”方町也慢悠悠的笑了:“我還以為你覺得刺激。”——回到别墅,杜純迫不及待的跑去客房的大浴室泡澡,她已經在這裡淋浴三年了,一看見浴盆就眼熱。方町裸着上身仰躺在床上,上衣甩到一邊,随手給發了一條短信。【他回了嗎?】不到半分鐘,隋心的短信回了過來。【還沒有,可能加班。】方町半響不語,望着卧室一角出了神,随即撥通了鐘銘的手機。電話卻無人接聽。又靜了片刻,杜純已經裹着浴袍走了進來,卻見方町一把套上體恤衫,向門口走。“喂,你去哪兒?”“買套!”——半個小時後,方町買套買到了鐘家。剛和鐘政談判完,鐘銘從書房裡出來,一出門就迎上躍上二樓的方町。“你怎麼不接手機?”鐘銘掃了呼吸不穩的方町一眼:“你找我有事?手機在房間裡。”方町微怔,看着氣定神閑的鐘銘,說:“今天我去學校看了一眼丫頭,真讓你說着了,被打的那個女生找家長告上學校了,要把她遣返。你哥不是名譽校董嗎,要不要……”鐘銘擡手示意,将方町打斷,垂下眼道:“我知道這事,已經解決了。”兩人邊走邊說,方町靜了一會兒,理清了來龍去脈。“你和你哥做了交易?”“嗯。”方町站住腳,語氣緩慢的問:“哦,那你今晚要住在這裡?”“嗯,明早再回去。”“哦,那估計等到明天早上,那傻丫頭就凍成化石了。”方町幸災樂禍的笑了:“她知道要被遣返以後,就一直在你家門口等。”鐘銘一怔,回頭看向方町,眉宇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方町轉身就走:“好啦,話我已經帶到了!閃了!”——直到院子裡再度傳來摩托車的引擎聲,鐘銘才緩慢的走回房間。屋裡一片光亮,頂燈、落地燈、台燈、地燈,但凡是可以發光的燈泡都在盡責的工作着。鐘銘撿起仍在沙發上的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到方町,打了一行字。【你跟她說一聲,我晚上加班,不回去。】可是發送鍵卻遲遲沒有按下。直到外面“轟隆”一聲巨響,鐘銘扔下手機,拉開厚重的落地窗簾一看,天空盡頭一陣閃亮,然後又是一聲巨響。未作停留,鐘銘箭步走出房間,下到二樓。正從廚房裡走出來的秦敏麗,見狀一把将鐘銘拉住。“你要回去?我已經和你爸爸說好了,讓你一會兒陪他下盤棋,你可以趁這個機會把明天的設計圖給他先過目,讓他心裡有個數……”鐘銘樓了一把秦敏麗,腳下未停:“爸他就一個人,每天有這麼多人等着瓜分,一定很累。這麼好的機會,還是讓大哥去吧。”話音落地,鐘銘就頭也不回的沖出别墅。——幾聲巨響後,雨水嘩嘩而下,路燈早已亮起,最明亮處可以清楚看到砸向地面的綿密雨滴。隋心雙手環膝,望着對面馬路邊的那盞燈,脖子有些酸,卻沒有移開視線。活了十八年,她的大部分記憶似乎都和黑暗和下雨有關。小時候,父母工作繁忙,忙起來就天不見人,她的童年和青少年不是住在親戚家裡,就是被鎖在自家,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屋子。有一年,正逢雨水豐沛的夏天,三天兩頭的打雷,小區裡動不動就停電,一停就是一整宿。隋心窩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目光也像是現在一樣直勾勾的望着窗外,不敢轉向屋裡任何一個陰暗角落。直到雨水嘩嘩而下,那時有時無的閃也像是走到盡頭的殘燭,漸漸熄滅。連綿不盡的黑暗,沒有盡頭的恐懼。眼淚洶湧,身體顫抖。一分鐘……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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