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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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叔玉将虞公涅從車上接下來，見夫人也下了車，笑道：&ldo;你們先回去吧，希夷那裡，派人給她前路掌燈。&rdo;夏夫人盯着叔侄倆的手（小混球現在還抓着自己丈夫的手），有點呆地說：&ldo;哦，忘不了。我跟她一起去看看，再回家，你也快些回來，明日要安排老師呢。&rdo;察覺到手上被大力一握，祁叔玉不動聲色地道：&ldo;知道了，你先回吧，我送阿涅回去歇息。&rdo;夫妻二人各有事忙，一路上，夏夫人小聲嘀咕：&ldo;那小混球今天太反常了。&rdo;衛希夷也小人之心地問：&ldo;他是不是憋着壞呢？&rdo;&ldo;有可能，這兩天我一定要多看着夫君。&rdo;‐‐‐‐‐‐‐‐‐‐‐‐‐‐‐‐‐‐‐‐‐‐‐‐‐‐‐‐‐‐‐‐到了自己的臨時居所，衛希夷向夏夫人道謝。她的中土禮節還不是很好，然而比起一個糟心的侄子，這小姑娘就是天使！夏夫人笑道：&ldo;不謝不謝，既然相識，就是緣份，我第一眼就很喜歡你呢。&rdo;女杼又出來道謝，夏夫人道：&ldo;入秋了，夜裡冷，您快安歇了吧。&rdo;女杼道：&ldo;哎，孩子不回家，做母親的是睡不好的。&rdo;夏夫人想到自己還沒有孩子，有些沮喪。女杼道：&ldo;夫人有心事。&rdo;夏夫人心道，我看你不像是尋常粗鄙的婦人，隻是我們還不熟，有些事兒還真不好找你拿主意啊。何況這麼晚了，我還有事兒要做呢。另起了一個話題，道：&ldo;是啊，不知道您願不願意住下來呢？&rdo;女杼還在猶豫，夏夫人道：&ldo;姬氏父子的事兒，我們已經辦好啦，您不用擔心。我看女郎與小兒郎年紀都還小，怎麼忍心再讓他們放棄舒适的生活呢？夫君與我講，原本備下自家用的老師，先教着他們姐弟倆，您看如何？&rdo;女杼問道：&ldo;那府上公子？&rdo;夏夫人不好意思地道：&ldo;我們還沒有孩子呢。&rdo;&ldo;會有的，&rdo;女杼語氣堅定地說，&ldo;會有的。&rdo;夏夫人笑道：&ldo;承您吉言。&rdo;對女杼的不滿算是消了大半了。兩人寒暄了一陣兒，夏夫人想起還有事要與丈夫講，匆忙離去了。衛希夷跳上前來抱住女杼的手，叽叽咯咯地講着宮中的見聞。女杼耐心聽着，一面将她帶到房裡，喚了熱水來，喊她洗臉泡腳，換寝衣。衛希夷見了母親弟弟，愈發的閑不住，間或捏一捏弟弟迷糊的臉。衛應悃得直點頭，看到她，忙不叠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女杼低聲勸兒子：&ldo;你姐姐回來了，這回不會走了，你先松松手，讓她去換衣裳，一會兒咱們一塊兒睡。&rdo;好說歹說，才将衛應哄得松了手。衛希夷見弟弟黏自己，也是開心，隔着屏風說：&ldo;鵝我又帶回來了，讓他們放到籠子裡了。&rdo;&ldo;哦。&rdo;&ldo;哎，阿應你說話了哎。&rdo;女杼聽不下去了：&ldo;你弟弟早就會說話了。&rdo;衛希夷東摸摸西碰碰，一直發出聲響，好讓衛應聽到她就在這裡。收拾好了，母子三人一同到了女杼的大卧榻上安置。衛希夷想在最外邊，被女杼一巴掌打到最裡面去趴着了，衛應随即跳了上來，貼着姐姐不動了。女杼見一雙兒女安卧，眼睛一熱，忙轉過頭去，命守夜的女奴：&ldo;你去外間榻上歇着吧，有事我叫你。&rdo;才回來側卧下，伸手一搭，将兒女都搭在臂下。衛應一手揪着姐姐的衣帶，一手握着母親的袖子，閉上眼睛就睡了。衛希夷伸手在他鼻子面前晃了好幾下，悄聲道：&ldo;睡了。&rdo;&ldo;是啊，你也睡吧。今天你在宮裡說的話很好。&rdo;&ldo;娘，我還有事兒要說呢。&rdo;&ldo;嗯？&rdo;對夏夫人不好講什麼撿到雞崽的時候雞崽君臣三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對母親卻是要據實以告的，包括路遇的兩個奇怪的名師，包括雞崽母親改嫁，也包括夏夫人後來對她講的一些虞公涅與祁叔玉的事情等待。衛希夷從小養成的習慣，母親對很多事情很有見地。女杼聽完了，含糊地道：&ldo;都不容易。以後出去也不必提什麼救過公子先，或是結伴而行之類的話，你今天做得就不錯。&rdo;&ldo;嗯嗯。&rdo;&ldo;祁叔的夫人……也不是十分好的，你别對誰都掏心掏肺了。&rdo;&ldo;咦？嗯，她不喜歡虞公，想讓我也讨厭虞公來着，其實我也不喜歡。&rdo;&ldo;不是那樣的。&rdo;&ldo;咦？&rdo;女杼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女兒道：&ldo;她很有心計，心裡眼裡隻有祁叔，這樣不好。&rdo;&ldo;啊？&rdo;&ldo;人呐，要是眼裡隻有一個人，做起事情來就會不可理喻。&rdo;雖然不是很懂，衛希夷還是記住了：&ldo;那，咱們還留下來嗎？&rdo;女杼想到這一路的辛苦，兒女又都年幼，想起近來的遭遇，低聲道：&ldo;先住下吧。&rdo;聲音裡充滿了疲倦。衛希夷倒是高興，因為‐‐&ldo;真好，我也有老師了。&rdo;&ldo;嗯，真好。所以啊，以後對祁叔好一點。&rdo;&ldo;嗯，我不會讓虞公欺負他的。&rdo;&ldo;虞公……有些奇怪，他們一家子從他祖父開始就想法詭異，不是常人該有的樣子。你先看看，再說。&rdo;&ldo;好，我看完了，回來跟娘說。&rdo;&ldo;睡吧。&rdo;‐‐‐‐‐‐‐‐‐‐‐‐‐‐‐‐‐‐‐‐‐‐‐‐‐‐‐‐‐‐‐‐母子三人在久别之後第一次睡在一起，都睡得安心。另一邊，夏夫人卻不□□心。祁叔玉從虞公涅那裡穿牆回來之後并沒有見妻子，而是在議事廳的小室内召了幾個心腹，不知道商量了什麼事情。到了夜深才回來。夏夫人一見丈夫，瞬間變作了溫婉賢良的妻子模樣，憂心忡忡地問丈夫：&ldo;阿涅……今天是不是生氣了？&rdo;豈料祁叔玉并沒有如常那樣雙眉含愁卻強作淡定地安撫她，而是眉眼含笑地道：&ldo;阿涅長大了，開始明白事理了。明日我正有假，過府去與他講些該知道的事兒。&rdo;夏夫人驚呆了，她心裡認定虞公涅與丈夫作對了一輩子（……），必是有陰謀，卻不能在丈夫面前撒潑，這與她一向表現出來的賢妻面目可不符！可惡！情急之下，她搬出了女杼母子三人：&ldo;可是西面母子三人才遷過來，您就這麼将人放在那裡不管了嗎？&rdo;祁叔玉笑得微帶神秘之感：&ldo;我正管着呢。至少，要讓王心裡記着有這幾個人，眼裡能看到他們。這樣他們才會安全。&rdo;想到一塊兒去了。原來，祁叔玉漏夜召了心腹，做的恰是與夏夫人同一件事情，不過他一路與侄子糾纏，行動得略慢了些，然而計劃卻比夏夫人要周密得多。他策劃了一整個的劇本，從宵禁之後寂靜的長街上不斷有馬車進出宮廷，被有人心發現作引子。引出是誰家去了宮裡，繼而追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緻使連夜入宮。再引出自己等人白日動向，繼而牽到姬無期。好一出大戲！夏夫人關心的不是這個，偏是虞公涅，這小子越長大越難應付。丈夫偏偏執迷不悟，認為家人是需要照顧的。當自己被他這樣愛護的時候，說不出有多幸福，當丈夫的心血浪費在小白眼狼身上的時候，說不出有多怄。祁叔玉還一臉溫柔地說妻子今天也辛苦了，邀妻子安眠。夏夫人一怔，暈暈乎乎地将什麼白眼狼都忘了：&ldo;好。&rdo;直到第二天晨起，才發現自己昨天晚上忘了什麼事兒！起身一看，祁叔玉早起來去晨練了，侍女掩口而笑：&ldo;太叔不讓叫醒夫人，讓您多歇一會兒。還說西院的客人也不用您這麼早去看，也讓他們多歇一會兒。&rdo;夏夫人心道，我關心的不是這個！他這個傻子，是不是又去上趕着被白眼狼欺負啦？！匆匆洗漱畢，夏夫人奔赴演武場，祁叔微跛的左足，在行動間反而看不大出來。夏夫人松了一口氣，看到一個停頓，上前去給他擦汗：&ldo;傷才好呢。&rdo;祁叔玉溫柔一笑，握着夫人的手，相攜去用早膳。夏夫人氣結：他是什麼都懂，就是對家裡人眼瞎。氣氛實在是太好了，夏夫人不忍心破壞這樣的氣氛，暈乎乎地用完了早膳，又暈乎乎地去看望女杼母子三人。與女杼說了幾句話，才醒過味兒來‐‐夫君又去看小混球了！她剛答應了帶姐弟倆去見老師！夏夫人心情很糟糕，還是堅持依禮将人帶走。女杼何等關切兒女？看出她不太對頭來，很講道理地道：&ldo;夫人像是有心事，有事不如且去忙，我們這幾天功夫還是等得起的。&rdo;夏夫人回過神來，道：&ldo;不不不，我就想着這件事呢，你要不放心，跟着一起來看看我們老師吧。&rdo;不由分說，拖着人去見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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