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司機——“亮哥”,愛答不理地“嗯”了一聲,擡腿走進去,直接把抽了一半的煙頭扔在發廊地闆上,用腳踩出了一串煙灰:“真他媽冷啊。”黃毛眼都沒眨:“我看見剛才那小丫頭片子拿手機拍您的車……”“拍就拍呗,”亮哥說,“反正套牌的——就這小子?”黃毛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廊角落裡坐着個中年男子,挺胖,頭發不知道多久沒理過了,油乎乎地貼在頭皮上,顯得有點秃,眉毛也十分稀疏,戴一副鏡片刮花了的眼鏡,腳底下放着個挺大的蛇皮袋。“是,”黃毛說,“我一個小兄弟領來的,姓張,拿着咱們的五蝠令,不過人是‘棒槌’,五蝠令也是親戚給的,讓他到燕甯有個落腳的地方。五蝠令是真家夥,紅瑪瑙的,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亮哥,要不您看看?”亮哥接過那枚小小的五蝠令,來回翻看了幾遍,問:“他在老家犯什麼事了?”黃毛回答:“這傻逼開車撞了人,撞完跑了,還他媽路口撞的,這不是趕着死麼?監控拍得清清楚楚的,讓警察抓住他,得進去幾年。”亮哥“嗯”了一聲,朝男人走過去。那男人坐椅子隻坐個邊,一見人過來,立刻彈了起來,驚恐又緊張地看着亮哥。“沒事,按規矩問你幾句話,應該怎麼說,”亮哥沖他晃了晃手裡的五蝠令,“給你這玩意的應該都教過。”中年胖子唯唯諾諾地應着,目光沒離開過他手上的五蝠令,又想要回來,又不敢開口的樣子。“這東西誰給你的?”“是我三叔。”“知道這叫什麼,是吧?你三叔是哪一蝠的人?什麼行當?”“知、知道。”中年胖子戰戰兢兢地說,“這叫五蝠令,我三叔說他是藍色蝠的,幹的不是‘老行當’。”“藍色蝠”是“店”,“幹的不是老行當”,意思是這位行腳幫的人已經不當“店小二”了,轉行了。中年胖子說得磕磕巴巴,這些黑話就像剛背下來的一樣,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亮哥看了他一眼,忽然臉色一沉:“不對吧,既然是藍蝙蝠,他給你的五蝠令怎麼是紅的?”中年胖子被他吓了一跳,讷讷地說:“我三叔有兩塊五蝠令,還有一塊是黃的,他說那塊令牌是他自己的,不能給我,這塊令牌是他早年南下打工,救了一個同門,人家送給他的……我問過他,為什麼藍色蝠的五蝠令不是藍的,他老人家說,這都是解放前傳下來的老規矩。”最早,行腳幫是什麼顔色的蝙蝠,拿什麼顔色的令牌,後來經過了幾次内亂,才有這樣的規矩——拿别的顔色的五蝠令,象征行腳幫五蝠緊密團結,不分彼此——當然,并沒有什麼卵用,人們自己不想團結,别說換個顔色,抓一把彩虹糖也不管用。亮哥聽他說得都沒問題,又仔細盤問了他三叔的師承和姓名,這才緩和下臉色,拍着中年胖子的肩:“别見怪,雖然都是自家人,但是咱們自家人太多,天南海北的,互相都不認識,我們也沒法一個一個查實,隻能多問幾句。”中年胖子方才還緊張得氣也喘不勻,見他态度變了,連忙也跟着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發廊的黃毛在旁邊說:“亮哥人面廣、仗義,在王舵主面前也說得上話,咱們這一片的兄弟們有什麼難事,都找他,我就把你交給他了。”中年胖子:“是……是……”亮哥打量着這人,感覺撞人逃逸這種事,這胖子還真幹得出來,軟塌塌的一坨,一看就不像什麼有出息的樣子,打心眼裡看不上這種人。他态度輕慢地點了支煙,直接問:“燕甯什麼都貴,錢帶夠了嗎?”中年胖子立刻聽出他的潛台詞,連忙撅起屁股去翻他的大蛇皮袋子,鼓搗半天,摸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點頭哈腰地遞過去:“您幫着安排一下,麻煩您了。”亮哥叼着煙、斜着眼,把裡面的現金倒出來翻了翻,厚度還算滿意,就直接拽出來揣進自己兜裡,信封随手一扔:“行吧,跟我走。”胖子連忙扛起他的大蛇皮袋,上了亮哥臭氣熏天的黑出租。就在黑出租開出小巷後,一輛低調的白色小轎車從街角露出頭,遠遠地綴了上去。“這一片有事都找他,”副駕駛上的于嚴聽着耳機裡傳過來的聲音,“看來沒找錯人。”另一個小民警興奮得摩拳擦掌:“于哥,我覺得自己跟演零零七似的,自打我開始工作,除了抓小偷就是調節鄰裡矛盾,還沒幹過這麼刺激的事呢!”“還是别了,”于嚴愁眉苦臉地說,“我還是希望少點刺激,能多活幾年——蘭爺,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們給安排的這個身份說得過去嗎?他們要是詳細查怎麼辦?比如說……會不會給你們編的那個‘三叔’打電話确認?幫派内部,要是真想找人,應該能要得到聯系方式吧?”“三叔不是我們編的,”喻蘭川一邊盯着前面的車,一邊回答,“是真有這麼個人,以前受過張奶奶的恩惠,打過招呼了,不會露餡。當地這兩天也确實出了件肇事司機逃逸事件,查不出什麼問題。”于嚴:“那個韓大哥不會被人認出來吧?”假裝肇事司機的中年胖子就是韓東升,戴了假發,把眉毛拔了拔,再加一副眼鏡,貼了幾根稀疏的小胡子,整個人面貌大變,以前是略顯油膩的普通上班族,這樣一改造,一下猥瑣過人起來。“應該不會吧,”喻蘭川想了想,說,“丐幫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隻要不碰上熟人,認不出來。”一百一十号院,孟天意徑直坐電梯上十樓,敲響了1003的門,好一會,一張大白臉從門縫裡露出來。張美珍一點也不驚訝地看着門口的外甥,給面膜糊得張不開嘴,含混地說:“哎喲,稀客啊。”孟天意大步流星地進了屋,沉着臉往四下一掃:“甘卿呢?”“我哪知道?”張美珍對着鏡子扽了扽面膜紙,“她走的時候我還沒起來呢,沒上班嗎?”孟天意:“一大早發微信請假,電話打回去,她拒接。”“唔,”張美珍聳聳肩,“請假怎麼了,誰還能保證三百六十五天全勤?每個月總有幾天不方便……”“二姨!”孟天意打斷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前兩天讓我給你聯系,給别人安排假身份,接觸燕甯的行腳幫,她今天就請假玩失蹤,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合起夥來幹行腳幫,為什麼把她也牽扯進去?”張美珍舉着個小鏡子,臭美地攬鏡自照,哼着小曲,假裝沒聽見。孟天意一探身搶走了她的鏡子,加菲貓似的大胖臉嚴肅地闆起來:“她有來曆、有功夫,我知道這事瞞不了你多久,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張美珍:“當然知道啊。”孟天意:“……”張美珍歎了口氣,好像是感慨現在的孩子,一輩比一輩傻,就說:“你去打開冰箱,看看她切的那堆肉。”張美珍是個網購達人,一天到晚收快遞,老太太管買不管收拾,都是甘卿幫她拆箱子。有時候不知道從哪個窮鄉僻壤郵過來半頭豬,排骨肋骨都擠在一個保鮮盒裡,甘卿就隻能給她切成小塊、分門别類地用小袋裝好,以便一次吃多少解凍多少。“用八百年沒磨過的水果刀刨火腿,比刨肉機滾得還細,一刀一片,放在紙上能透字,刨完擺一排,肉條寬窄一樣,不差毫厘——真以為火腿片拌進面條裡,我就吃不出來這是誰家的刀工手藝啦?”張美珍翻了個白眼,“你二姨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歲數呢。”已經開始随身攜帶花鏡的外甥無言以對。沉默了好一會,孟天意說:“衛兄把這孩子托付給了我,我得管她,把她往正道上引,你閑得沒事,不幫忙算了,不要來攪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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