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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頁(第1頁)

女人們一片和睦。男人這裡就有些不太好了,鄭琇、鄭琇已經蓄起了髭須,修剪得很整齊,久居一方高位,也養成了一股沉毅的氣度。聽說妹夫要外出,鄭琇一則以喜、一則以憂:&ldo;去曆練曆練,有個資曆也是好的,隻是時候似不太對呢。&rdo;鄭靖業不發話,等他接着說。鄭琇也不在親爹面前擺譜,很誠實地道:&ldo;這幾年收成可不太好。地方官考評,最大的就是各種租賦是不是收得齊,治下百姓生活如何,再次是刑獄。這些年,各地雖都勉強能完成上計,卻是一年不如一年的。以往能餘三分力的,此時已經沒有餘力了,若年景再不好,實在不好說。&rdo;鄭琛補充道:&ldo;其實流民為亂的那一年開始,年景就不大好了。各地又有兼并之舉,兒等所治已算清明。朝中又有阿爹照應,底下還不敢做得過份。這一年一年的,不是這裡旱就是那裡澇。真不是好時候!勉強支應而已,池郎不如等年景好了再出去。&rdo;池脩之道:&ldo;我怕等不得!聖人急功近利,這一次不讓我做九卿,還有下一次不定又有什麼新想法了,不如早走!雖然艱難了些,正是可以顯身手的地方。隻要不是天不養人,些許小災,也不足為患的。再者,朝中恐有變,多知道些下面的情形也是有好處的。嶽父居京師近二十年了,兩位兄長也做了多年刺史,民情究竟如何,誰也說不好了。得有個人親自去看看。&rdo;鄭琇深沉地道:&ldo;阿爹,聖人究竟如何?&rdo;鄭靖業很驚訝,這個古闆的兒子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ldo;你想知道什麼?&rdo;鄭琇道:&ldo;聖人的荒唐事兒,傳得四處都是呢,這個聖人,能做明君嗎?他若不是明君,我鄭氏何去何從?&rdo;鄭靖業沉下臉來:&ldo;這不是你現在該問的!你隻管把有災情的事情如實禀報。&rdo;鄭琇眼中透着悲涼:&ldo;阿爹!&rdo;這個皇帝不靠譜,可要好好勸谏才行!他能對皇帝有着不好的評價,鄭靖業已經很知足了,曾幾何時他的呆兒子也學會懷疑皇帝了,這很好,真的很好!但是,鄭靖業心裡的盤算不能跟鄭琇說,這個兒子骨子裡還有耿直因子在的,真不知道像了誰!不過,如果鄭靖業對蕭令先有什麼不滿,進而默許了一些事情發生,相信他們父子不會反目了。池脩之外出的事情也就這麼定了。鄭靖業認真觀察了這些刺史、郡守們,飛快地判斷着,有理有據地黜了六、七個,這個比例不算高。接着,他又把某些郡守、刺史給調了調位置,不令久治一地,形成固定勢力。借着這個由頭,他給池脩之選了一郡,離京畿不遠,快馬一日可至,土地也算肥沃,眼下秋收已過。來年春天再赴任也不遲,反正郡内還有副官可權作代理。現在為難的是,要如何說服蕭令先?蕭令先一點也不想池脩之外出,梁橫退後,他身邊也就池脩之和柳敏比較合用,柳敏業務不如池脩之熟練,他不想放人。在鄭靖業與蕭令先商議的時候,蕭令先跟鄭靖業攤牌:&ldo;池脩之我是要大用的,他出去了,我怎麼辦?&rdo;鄭靖業道:&ldo;他還年輕,正是要吃苦的時候,怎麼能一直呆在京中安逸享受?必要知道民間疾苦才算好。&rdo;蕭令先道:&ldo;開春我是要讓他去做鴻胪的,你把他弄走了,我去找誰來?&rdo;選陳慶成開刀,是柿子揀軟的捏,陳氏是廢太子一黨的,原本就被踩得慘,與各家多少有些恩怨,肯為他出頭的人并不多。鄭靖業道:&ldo;池脩之是臣女婿,為物議計,也要壓他一壓。年輕人,太順遂了可不好。這也是為聖人磨練人材。&rdo;兩人争執許久,并沒有取得統一意見。蕭令先最後道:&ldo;這事就這樣吧,宰相不必這樣謹慎小心的。&rdo;鄭靖業忽悠人,尤其是在政事上忽悠,從來沒有敗過陣,這一回居然在蕭令先那裡被打了回票,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萬般無奈之下,池脩之隻得自己出馬。蕭令先很不開心:&ldo;我說讓你做鴻胪的時候,你不是也沒有反對嗎?現在又過來說什麼呢?是太傅讓你來請命的嗎?&rdo;中書舍人池脩之看着蕭令先的眼睛,誠懇地道:&ldo;聖人賞識臣,是臣的榮幸。但是,臣不能以為有聖人的賞識就可以自己不努力了啊!陛下要用臣,臣就得拿出本事來讓朝野看一看,讓他們無話可說,方能顯陛下識人之明。如今臣資曆尚淺,如何做得九卿?臣幼時便想位列朝堂之上,治平天下,但是,不是現在啊!九卿,臣是想做的,也不是現在!一個不能服衆的九卿,是做不好事的,臣請陛下給臣三年時間,三年後,陛下若還記得臣,介時一紙诏書,臣必返京效力。屆時不論讓臣居于何處,臣念及自己也曾為親民官,總有說話的底氣的。&rdo;蕭令先對&ldo;三年&rdo;很敏感。他自己也有一個三年計劃,聽池脩之這一說好像也有道理,但是:&ldo;梁橫文字差勁,柳敏還是不熟,你這一去,難道要再随便找個什麼人來替朕寫诏書嗎?&rdo;池脩之道:&ldo;天下人才多矣!必有賢于臣者,聖人廣求而慎察,必得其人。再者,臣又不是現在就要走,柳敏才捷幹練,已經很有樣子了。臣再幫幾個月的手,他必能獨當一面的。再不行,讓丞相薦人來,不就行了?&rdo;蕭令先拿定了主意,答得倒是痛快:&ldo;那就依你!不過,你可不能離得遠了!&rdo;池脩之笑道:&ldo;自是,臣家在京中,也不是很舍得呢。&rdo;&ldo;那你還要出去。&rdo;&ldo;聖人有大志要完成,必須有紮實功夫,臣這也算是為聖人看看天下黎民是怎麼生活的。我們所知的世情,都是别人告訴的,聖人至今,見到過真正的農夫嗎?臣隻在那一回奉先帝之命出京的時候見過那麼一點兒,也未及詳察。&rdo;&ldo;如此,我與太傅商議,為你擇一善地。&rdo;其實心中已經許了鄭靖業為池脩之擇的地方了。池脩之再拜而謝,心裡輕松多了!回去就跟他嶽父打了小報告:&ldo;繼任之人,嶽父多操心。柳敏不是庸人,等閑人恐受其所制。&rdo;鄭靖業捋須道:&ldo;此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從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過幾日閑了下來,我讓他們調鄢郡的文卷給你,你要仔細研讀。&rdo;&ldo;是,&rdo;池脩之起身肅立,&ldo;謝嶽父大人。&rdo;鄭靖業得了池脩之的小報告,沒費多大功夫,就給蕭令先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中書舍人。保證知禮知法、有情有義,最妙的是世家不會反對。次日,鄭靖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又去&ldo;遊說&rdo;蕭令先,讓他同意把池脩之給外放。蕭令先故意為難:&ldo;我實是離不得池郎的。&rdo;鄭靖業道:&ldo;他有才華,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擇他為婿了,隻是說到離不得,是不是……誇張了些?&rdo;蕭令先還是不肯,鄭靖業再三要求,兩人都在演戲,最後還是鄭靖業技高一籌,蕭令先繃不住了:&ldo;放他走也行,得到明年,他現在得先頂一陣兒。太傅要給我再薦一個合用的人來。讓池郎帶一帶他。能接手了,我就放池郎走。如何?&rdo;鄭靖業痛快地答應了:&ldo;就這樣。&rdo;&ldo;這可要個謹慎的人,文采也要好,相貌最好也要出衆一些的……&rdo;蕭令先提了一大堆的條件。鄭靖業越聽眉頭越松,令蕭令先納悶不已,怎麼這樣的苛刻的條件越提越多,鄭靖業反倒像是一點也不愁了呢?&ldo;太師有人選了?&rdo;&ldo;正是,&rdo;鄭靖業含笑道,&ldo;恰有一人!&rdo;&ldo;哦?是誰?&rdo;&ldo;聖人要是沒提那麼多要求,臣一時倒想不到他,聖人這是幫臣剔除了不好的,剩下了好的呢!&rdo;&ldo;究竟是誰?&rdo;&ldo;蔣卓!&rdo;&ldo;他?&rdo;蕭令先驚叫出聲,&ldo;他是蔣進賢同族!&rdo;非常讨厭!帶個蔣字都讓蕭令先讨厭。鄭靖業正色道:&ldo;蔣卓樣樣合式,最重要的是‐‐沒人會挑剔他!&rdo;&ldo;我不信他,太傅再薦一人,不必年輕、不拘相貌、不……&rdo;&ldo;那就會有人反對,要求與蔣卓一較高下,到時候,又要不好看了。&rdo;鄭靖業就差直說,你再反對,又要被打臉了哈!蕭令先咽了咽唾沫,還是咽不下這口氣:&ldo;這也太便宜他了!我還是不信他,诏令悉出其手,恐有矯诏之禍,我坐卧不甯。&rdo;&ldo;不加玺印的诏書,是沒用的,&rdo;鄭靖業冷靜地道,&ldo;聖人要是不放心他,隻管擇一可靠之人掌管玺印就是了。&rdo;蕭令先很是犯愁。現在的掌玺官是先帝留下來的,一臉的冷酷嚴峻,說實話,蕭令先有點兒怵他。蕭令先一點也不肯定這個人會像聽先帝的話那樣聽自己的,萬一自己再遇到追谥等事的時候他死活不肯幫忙蓋章怎麼辦?換了最好:&ldo;如此,則何人可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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