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亂吵,一直吵了七、八天,梁橫坐不住了。他一直努力注意局勢,雖上不得朝,也留意打聽。翠微宮裡的争吵持續了很長時間,足夠他打聽到個大概了。他也寫了個奏本,通過東宮渠道趕緊遞進去救場。本來這個本章是根本遞不進去的,但是,蕭令先畢竟是太子,他走了非正常渠道。在奏本裡,梁橫闡述了為妾的不易,說了庶子的難處。不是生母的人都受了恩澤,為何親生母親還要被抛在一邊?妻子明理,把诰命讓給丈夫的生母,為什麼還要被懷疑用心?最後,梁橫同學聲淚俱下:&ldo;羔羊跪乳,烏鴉反哺,人不敬母,禽獸不如。&rdo;很是感動了不少人。頭一個被感動的就是蕭令先,他媽就是個小妾,他做了太子也追封不了皇後,遺憾啊!對梁橫的感受,那是感同身受!眼淚都感動得流了出來,淚眼朦胧地擡頭看他爹,頭就想上前一步,硬生生被他爹冷酷的眼神給逼了回來!同樣是庶子的皇帝,對于梁橫的聲淚俱下半點興趣也沒有!蔣卓很幹脆地回答梁橫:&ldo;婢妾本是家财,身猶屬人,以何撫育子女?且本朝律,子女從母,得不入賤籍,賴嫡室之寬容。人與禽獸不同,蓋人知禮也。婢妾生子,若不知其父,敬生母無不可。否則,當敬嫡母。爾不知禮,如何入的詹事府?&rdo;婢妾沒有人身自由,她們自己都是别人的&ldo;東西&rdo;,拿什麼養孩子呢?别說&ldo;跪乳&rdo;了,羔羊喝的奶是羊媽的,理論上來說,庶子喝的奶,都算是主人家的。再說庶子,你本來應該是仆役之流的,現在認了你當主子,你還要得寸進尺,你要不要臉啊?‐‐蔣卓就是這個意思。還捎帶地懷疑了一下詹事府職員的個人素質。這一天的吵鬧又是無疾而終。唯一的收獲就是,梁橫恨上蔣卓了。蕭令先比他大哥強的地方就在于他時時抱着他爹的大腿,他會時時跟他爹保持信息的暢通與随時的溝通。&ldo;這件事情上,韓期恒說得對!&rdo;皇帝斬釘截鐵地告訴蕭令先。蕭令先非常不解:&ldo;為什麼?難道母親生下了孩子,是一點功勞也沒有嗎?&rdo;鄭靖業不得不向蕭令先解釋:&ldo;子之富貴,由父而來,與母何幹?&rdo;&ldo;可是‐‐&rdo;婦女之友鄭靖業耐心地對蕭令先道:&ldo;太子看過《戶婚律》嗎?如果贊同了梁橫所言,則嫡庶大防潰矣。太子設想,經此一事,如果朝廷認了,嫡母還會容得下庶子嗎?嫡妻操持家務,勞心勞力,最後竟與婢妾同,這是為人的道理嗎?一旦形成風氣,是要家國不甯的。&rdo;這是一個系統工程。&ldo;你明白了嗎?&rdo;皇帝冷硬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他也不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爽就可以不去同意不去做的。蕭令先心裡轉不過彎兒來,還是順着他爹的意思:&ldo;兒臣聽阿爹的。&rdo;皇帝把他給單獨留了下來,語重心長地道:&ldo;心裡不痛快?不痛快也得忍着,你要掌管的是一個國家,不可以随心所欲。凡是想做事的人,都不可以随心所欲,不能因私廢公,更不能因私亂公。對生母有感情是一回事,禍亂法紀又是另外一回事!凡事當從大局着眼,要看得長遠。有些事情,你現在做了,沒有什麼壞結果,但是會遺禍子孫。一家嫡庶不分,乃是小事,如果沒人去管,人人學樣,天下嫡庶不分,就要出亂子!&rdo;蕭令先道:&ldo;庶未必不如嫡啊!&rdo;皇帝擺了擺手:&ldo;錯了!就拿那個梁橫來說,他是庶出,他總要為庶出的出頭。我以前還覺得這小子有些用處,現在看來,眼光太窄!他已經出仕了,娶妻之後就是一家之主,可他呢?還把自己當個庶子看,你說他有沒有出息啊?身份已經變啦,他還自甘下賤,朝廷命官,把自己等于婢妾之流,糊塗、荒唐!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這個庶出,眼光上就差了一大截。站在這個朝堂上,就要縱觀天下,不能囿于私怨!&rdo;蕭令先聽得一陣心虛,皇帝最後說得是這個理兒,蕭令先聽進去了,隻是不能很快消化:&ldo;不能開一特例?律法上說得細一點兒如何?&rdo;蕭令先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梁橫的那個細細的條陳。什麼嫡母如果寬容怎麼樣,如果不寬容怎麼樣一類。&ldo;最好不要有特例,有一就有二,終至人人效仿。律法,不能分得太細,越細,越沒辦法去執行。本朝斷案,除了律,還有例呢!&rdo;蕭令先低頭想了一想:&ldo;如今朝上吵得也太熱鬧了。&rdo;就因為律法不能太細了,所以要吵出一條言簡意閡又能表達各方觀點的妥協條文來,真是費心口舌。他爹說得有理,不過,他還是覺得梁橫有可取之處,梁橫的大局觀不太好,但是,某些地方,還是能當成快刀來用的。皇帝失笑:&ldo;這不挺好麼?你看他們現在還咬着秦越不放嗎?&rdo;蕭令先啞然。皇帝幽幽地道:&ldo;我隻盼他們能吵到我死,他們也就老實了。&rdo;蕭令先的眼睛濕潤了:&ldo;阿爹!&rdo;皇家父子在上演溫情劇,鄭琰正在燈下跟池脩之撥拉着算籌算家用。&ldo;唉呀呀,怎麼這麼麻煩呢?&rdo;鄭琰支起胳膊托着腮。池脩之手指翻飛,擺弄着算籌,把手上的這一點算完才回答道:&ldo;家事可不就是這麼瑣碎麼?&rdo;做這些工作他比鄭琰還要熟練,他自幼就是管着兩邊的家庭事務的,不似鄭琰,杜氏、趙氏再鍛煉她,也沒有事無巨細全放手給她去做的道理。鄭琰看了看手中的冊子,她建檔的意識比較強,事情多,當靠腦子也怕記岔了。鄭琰道:&ldo;倒不如先去教坊招幾個人過來頂一頂,眼下就是弄出人來,也要聘教習,一時半會兒也當不得大用。&rdo;兩人在商量着蓄養家伎的事情。宴請奏樂是常有的,池家沒有家伎,鄭家給鄭琰的陪嫁裡也隻有區區十人,又是歌又是舞的,非常不夠用。池脩之道:&ldo;再兩天就要請嶽父嶽母過來了,确實局促了。&rdo;怎麼想,怎麼覺得……老婆嫁過來之後是跟着吃苦了。&ldo;還有你的同僚們呢,不設伎樂,未免寒酸,這樣很不好,&rdo;鄭琰嘟了一下嘴巴,&ldo;還得有支能拿得出手的曲子才行。&rdo;池脩之捏捏鄭琰的鼻子:&ldo;家中還有古曲的譜子,可惜不能用啊。&rdo;不流行了。鄭琰眼珠子一轉:&ldo;歌舞就交給我好了!隻是要再養上二、三十個人,我着實肉疼。不養又不行,好惆怅啊~&rdo;池脩之手一滑,險些跌到桌子底下去了:&ldo;覺得不劃算就不要養,教坊裡每有新歌舞的,寫個條子就能招了來,外面常以能請得到教坊司頭名為榮的,自家養不養,也沒什麼。&rdo;&ldo;你怎麼知道這些的?&rdo;故作懷疑的目光。&ldo;大家都知道啊。&rdo;&ldo;我就不知道。&rdo;&ldo;咦?&rdo;鄭琰換了隻手:&ldo;從來沒人在我跟前說這個。&rdo;池脩之嚴肅地道:&ldo;很是很是,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縱使養了伎樂,也要好生看管,不許生亂的。&rdo;&ldo;哈?&rdo;池脩之到底是世家出身,很多規矩都是精熟:&ldo;不可使子弟耽于享樂!&rdo;鄭琰點頭:&ldo;我娘家那裡是劃了一個院子,不許伎樂擅出。待他們年紀大了,或留作教習,或給錢養老出籍。我們卻是見不到的。&rdo;&ldo;嶽父嶽母想的周到,咱們也這樣辦吧。唉,據說以前,祖上也是這樣辦的。&rdo;&ldo;成,眼下先請教坊,我這就着手尋些人來,慢慢教習好了。&rdo;池脩之略有不好意思地道:&ldo;伎樂雖不是不傳之密,也不是太張揚才好。&rdo;&ldo;我省得,&rdo;鄭琰又低頭看了一下帳本,再看看滿桌的算籌,&ldo;帳太煩。&rdo;池脩之道:&ldo;你不消算得太細,慢慢看他們有靠得住的人,拔作帳房。葉氏父子忠心是有,以前沒管到這麼多的事情,先讓他們把老宅的事兒管起來罷。&rdo;擺明了不會插手媳婦兒的嫁妝。&ldo;好。阿爹阿娘的口味我知道,廚房也做得順手。你要請些什麼人,早早寫了名字來,我看一看,能打聽得到的最好,廚下也好有所準備才是。&rdo;池脩之笑道:&ldo;他們這許多人裡,有些是你知道的,譬如郭八,你問五娘就知道了。還有些人,有酒就行,到時候把你的娘子軍們準備好,别讓他們發酒瘋就行了。&rdo;準備就緒鄭琰一翻手,掌心朝上:&ldo;名單呢?究竟有多少人,我好叫廚下備食材。&rdo;&ldo;我這就寫。&rdo;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這才歇下。沒有長輩指點幫忙,又勉強算得上家大業大的小兩口兒,實在是忙碌得緊。鄭琰總覺得哪有什麼東西給疏忽了,一時又想不起來。到了第二天,鄭琰就讓人拿着手貼去了教坊司,把日子給定了下來。頭牌總是搶手的,京城權貴總是多的,不早早預定了,到時候就搶不到人。小兩口的名頭也算好用,尤其聽說了要請的是誰,就算是被别人預定了,也要想辦法給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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