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戎聽從魏锜的吩咐,把戰車橫向行駛。駛出一段距離,養由基的戰車慢慢的駛出了楚軍軍陣,戰車上,養由基很悠閑,他一手扶着車轅,另一手輕輕的撥弄着弓弦---那張弓依舊插放在戰車的弓袋上。養由基把弓插放在弓袋裡是有原因的,戰前,他跟潘黨比箭術,兩人都射穿了七層铠甲,于是兩人拿着射穿的铠甲向楚王炫耀說:“大王有我們這樣的勇士,這場戰鬥想不勝利都難。”誰知楚王大怒,訓斥這兩位神箭手:“人都說水裡淹死的都是擅長遊泳的(善泳者溺于水),山崖下跌死的都是擅長攀登的,他們以自己的擅長而自誇,最終都死于自己所擅長的項目上。你們兩個如此誇耀自己擅射,如果不加自制,遲早要死在弓箭之下。”随後,楚王下達嚴令,沒有他的命令這兩位不許射箭。還命令兩位上交箭矢,将弓收入箭袋中---所以,養由基上陣,楚王才會臨時給他取箭。養由基的戰車水平行駛了一段,禦戎勒住了馬匹,車右跳下來推動車輪,調整馬車的方向。此時,養由基的弓依舊在箭袋中。由于魏锜是平行移動,楚兵與魏兵不得不再度調整,以便騰出空間來,讓兩人的戰車騰挪。故此,養由基與魏锜的戰車停穩之後,楚兵與魏兵還在移動。戰車上,對決的兩人都靜靜的等待士兵們站好位置。戰場的風呼嘯,吹得戰車上的将旗獵獵作響。養由基的箭壺裡隻有兩支箭,魏锜的兩個箭壺射空,剩下的兩個箭壺則裝滿了箭杆。在等待的空隙中,魏锜的車右低下頭來,仔細檢查了一遍那些箭杆,魏锜見到車右的動作,不以為然的輕笑了:“小武子的手藝不用看,老夫之前已經查過了,個個都是精品。”此時,趙武坐在巢車望鬥上,他把酸芹菜嚼的咯吱咯吱響---芹菜比較長,他一手拿着芹菜,向吸面條一樣,一邊吸溜着,一邊奮力咀嚼。韓起也把酸芹菜嚼的咯吱咯吱響。絕世猛将魏锜與猛将殺手養由基的戰車擺好了。魏锜取出弓,右手将它舉在半空中,身子微微下彎,沖對方行了個禮---這就叫“緻”,也就是敬禮的意思。對面車上,養由基也從弓袋裡取出弓,他伸出左手持弓,右手撥弄了一下弓弦,傾聽弓弦的顫音,而後将弓交到右手,舉到半空中,沖對方微微鞠躬回禮。緊接着,兩人用同樣舒緩的動作将弓收入懷中,抱在胸前,再度沖對方鞠躬緻敬---前一個禮等于讓對方檢驗自己的武器,表示這是一場公平決鬥,雙方誰都沒有摻假;後一個禮則意味着“緻師(單挑)”正式開始。兩人的禦戎同時催動戰馬,戰車前方四匹馬十六個馬蹄奔騰,他們不是正面沖撞,也不是背向而馳,是不約而同的繞着一個中心點兜圈子---兩人的位置都在弓箭射程中。當猛将遇到猛将殺手(下)一個圈子兜過,煙塵漸漸騰起,塵煙中魏锜眯起眼睛,緊盯着對方的戰車。他的車右手持着高大的盾牌,将魏锜遮擋的很嚴實---魏锜穿的是金镂甲,全身上下隻有一張臉露在外面,現在車右盾牌擋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位,戰車的跳動中,盾牌上方隻跳動着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亮的像盞燈,裡面透出野獸的光芒。整個晉軍都在屏住呼吸,盯着他們的殺神,許多人将手中的戈微微舉起,等待勝利的那一刻到來,自己好舉戈歡呼。趙武把酸芹菜嚼的咯咯響;韓起把酸芹菜嚼的咯咯響。巢車下面,無數趙兵吸了口氣,準備發出歡呼。養由基身上穿的是“組甲”,這是一種用生絲串聯鐵片縫在皮甲上而制作出來的铠甲,在戰車的颠簸中,養由基身上的铠甲嘩嘩直響,車上的戰旗呼呼直響。他箭壺裡隻有兩支箭。所有的楚軍也屏住呼吸,等待這場單挑的結果。戰車依舊在兜圈子,魏锜始終找不到出手的機會。養由基身上的鐵甲也很厚,他的車右是潘黨---趙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天下老二……一般人都記得第一是誰,誰關心第一身邊的老二?在趙武的感覺中,養由基身邊這位車右很不簡單,他仿佛知道那裡是射擊最佳點,手中盾牌晃動的幅度并不大,卻封住了魏锜的所有出手角度---箭神身邊人,果然不同凡響。養由基的戰車繞到了偏向下軍一方,就在此時,似乎魏锜的戰車颠簸了一下,車輪碾上了地下丢棄的一個戟杆,魏锜車右的盾牌微微晃動了一下,令魏锜露出少半個臉部。說時遲那時快,養由基動了,他從箭壺中飛快的取出一支箭---下面的動作快的像閃電,趙武都沒看清楚所以然,養由基的弓空了。趙武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發覺養由基的箭壺裡隻剩下一支箭。酸菜汁随着揉眼的動作進入眼睛,趙武的眼淚頓時下來了,他盡力從眼縫裡向前眺望,卻發覺車輪掀起的塵煙擋住了視線。養由基的戰車停住了,他扶着車轅,靜靜的等待塵煙的消散。晉軍靜靜的等待塵煙的消散。楚軍靜靜的等待塵煙的消散。塵煙消散了,魏锜的身影露了出來,趙武也發現養由基那支箭飛到了何處---它插在魏锜的脖子上。趙武淚流滿面---都是揉到眼睛裡的酸菜汁鬧的,他下意識、膽戰心驚地摸摸脖子,心裡直納悶:餓的神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金镂甲雖然是鐵片串起來的,但養由基與魏锜相隔這麼遠,甲片之間的縫隙怎能用肉眼看得清?養由基是神嗎?他怎麼那麼湊巧,那一箭穿過塵煙,正正的插在魏锜甲片縫隙中。趙武在打哆嗦,對面楚軍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趙武充耳不聞,他覺得自己雖然處身于夏日的正午,卻仿佛來到了北極,周圍冷的要命。魏锜沒有倒,他伸手去拔車上的戰旗。韓起費力吞下口中的酸菜,口齒不清的說:“魏锜準備偃旗了。”所謂“偃旗”,按現在的意思說,就是:我方承認戰敗,請允許我們退出戰鬥,我方保證不會再度出現在後續的戰鬥中。魏锜奮力的站着,那根箭似乎射中了頸動脈,他脖子縫像噴泉一樣冒血,可他拼力挺直了腰,拔下了車上的将旗,先将将旗舉過頭頂,而後緩緩放水平---。随着魏锜的“偃旗”,魏兵垂下了頭。晉軍發出巨大的歎息聲,韓起這是口齒也清楚了,他詫異的問:“小武,你怎麼淚流滿面?”趙武拖着哭腔回答:“感動的!”魏锜倒下了,他手中的将旗落到了塵土裡,對面,養由基沖他微微鞠躬。由于魏锜已經倒下,不能回禮,此時,魏相從隊伍裡出來,抛下了手中的武器,空手跳上父親的戰車,站在車左的位置上,代替父親沖對方行禮。養由基手中的弓箭一指,弓弦套住了一名魏兵,他的車右潘黨伸手一抓,将這名魏兵放到車後。緊接着,養由基調轉車頭,就這麼潇灑的飄然退走。他身後,魏相再度深深鞠躬。“偃旗”不是沒有代價的,作為認輸一方,要送出“質”---也就是抵押品,才能取回落敗主将的屍體。按規則,魏兵需要交出的“質”至少要達到自己兵力的三分之一,如果少于這個數,那麼要增加一名重量級“質子”---落敗主将的兒子魏相。養由基最後調轉車頭,隻帶走了一名魏兵,這意味着他尊敬魏锜的神勇,相信魏氏的信譽,隻要走一名抵押品,同時,準許其餘的魏兵全身而退---故此,魏相需要深深鞠躬感謝。戰場的氣氛壓抑。此時,晉兵在數量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連續的狂攻已經撕開了楚軍的防線,本國“殺神”魏锜甚至射瞎了楚王的一隻眼睛,但随後換來的是自己的陣亡。雖然戰死在養由基的手下,雖敗猶榮,但魏锜的戰死,意味着上軍被打殘了。晉國四軍中,上軍主力是由中行氏(荀偃)與魏氏的領主武裝組成。魏家“偃旗”了,這意味着随後的戰鬥中,上軍隻能投入一半的兵力。形勢對本來處于兵力弱勢的晉國,更加嚴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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