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溫柳年又猜測:&ldo;莫非對方想對付的,是護送納瓦回去之人?&rdo;&ldo;朕頂多派出精兵兩千,楚項的胃口可不止這些。&rdo;楚淵道,&ldo;那假冒納瓦之人,可曾問出了什麼?&rdo;&ldo;回皇上,西南王與微臣昨日審過了。&rdo;溫柳年道,&ldo;他的确不是什麼心腹,餓了三天便什麼都招了,卻也沒說出多少有用的東西,頂多算個傀儡替身罷了。&rdo;葉瑾端着湯藥,在窗戶口往裡看。楚淵上前打開門:&ldo;找朕有事?&rdo;&ldo;溫大人也在啊。&rdo;葉瑾道,&ldo;煮了些驅濕氣的湯,趁熱喝了才有效。大人若想要,廚房還有。&rdo;&ldo;愛卿也去喝湯吧。&rdo;楚淵吩咐道,&ldo;管他背後在耍什麼心急,幾日後自會見分曉,多加小心便是。&rdo;溫柳年領命,退出了前廳。葉瑾問:&ldo;又在說楚項?&rdo;&ldo;裝神弄鬼。&rdo;楚淵道,&ldo;論起見不得人的勾當,可當真沒人能比得過他。&rdo;&ldo;方才我遇到了妙心大師。&rdo;葉瑾看着他吃東西,&ldo;他說願親自送納瓦回宮。&rdo;&ldo;是嗎?&rdo;楚淵攪了攪碗裡的湯料,&ldo;若如此,倒也行。&rdo;&ldo;那位大師,&rdo;葉瑾斟酌了一下用詞,壓低聲音道,&ldo;是不是有些六根不淨?&rdo;楚淵無奈呵斥:&ldo;胡鬧,這種話不準亂說。&rdo;&ldo;誰胡鬧了。&rdo;葉瑾道,&ldo;他前段日子還來找過我,讓勸你盡快納妃立後,還說皇家理應子嗣綿延,方能江山永固,比護國寺的方丈管得還要寬,快趕上了陶太傅。&rdo;楚淵表情僵了僵:&ldo;當真?&rdo;&ldo;我騙你做什麼。&rdo;葉瑾莫名其妙,&ldo;他先前沒找過你?&rdo;那為什麼要跑來找我,我也并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啊,難道真有人相信江湖中溫婉賢淑那張破榜。楚淵皺眉。&ldo;如此盼着天子大婚,莫非他老家也有個入獄的三娘舅?&rdo;葉瑾推斷。楚淵哭笑不得:&ldo;你啊。&rdo;葉瑾撇撇嘴:&ldo;好了,歇着去吧,我去廚房收拾。&rdo;楚淵将空碗遞給他,還在想妙心之事。過了陣子段白月回來,見他獨自在桌邊出神,于是湊近道:&ldo;在想我啊?&rdo;楚淵答:&ldo;在想妙心。&rdo;段白月:&ldo;……&rdo;誰?&ldo;方才小瑾來找我了。&rdo;楚淵道,&ldo;說妙心前幾日去找過他,你猜是為什麼事?&rdo;段白月趴在桌上,緩慢地,堅定地,捂住耳朵。楚淵好氣又好笑,将他的胳膊使勁拉下來:&ldo;坐好!&rdo;&ldo;他找葉谷主做什麼?&rdo;段白月将人抱到懷裡,語調泛酸。楚淵道:&ldo;催我大婚。&rdo;段白月倒是意外:&ldo;和我啊?&rdo;光頭開竅了不成。楚淵:&ldo;……&rdo;段白月和他對視,那和誰?楚淵道:&ldo;和陶大人一個論調,立後納妃充盈後宮,再為皇家開枝散葉。&rdo;&ldo;飯吃多了吧,幹他甚事。&rdo;段白月奇道,&ldo;朝中那幫死老頭還能說得通,他一個出家人,管得倒是寬。&rdo;&ldo;他不喜歡你,又逼着我快些成親。&rdo;楚淵捏住他的臉頰。段白月接話:&ldo;所以一定是陶大人易容。&rdo;……楚淵被他氣得沒了脾氣,揮手:&ldo;行了行了,朕要安靜一會兒,你退下吧。&rdo;段白月笑着摟緊他:&ldo;看你這幾天一直眉頭緊鎖,想逗個開心也不行?&rdo;&ldo;那現在說正事。&rdo;楚淵道,&ldo;不準再鬧。&rdo;&ldo;說什麼正事,妙心?&rdo;段白月道,&ldo;我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隻想讓你離他遠些,你也未必願意。&rdo;楚淵扯住他的頭發:&ldo;你當真不喜歡他?&rdo;段白月告狀:&ldo;他都不喜歡我,我為何要喜歡他?&rdo;楚淵拍拍他的側臉,湊近親了一下。&ldo;那以後你再見他,我都跟着?&rdo;段白月得了便宜,又趁機将人抱在懷中,又哄又親,&ldo;好不好,嗯?&rdo;楚淵皺眉:&ldo;你跟去作甚。&rdo;段白月用下巴在他臉上蹭,嗓音低沉又沙啞,又有幾分耍賴:&ldo;不管,說&lso;好&rso;。&rdo;楚淵被他弄的癢癢,又推不開,于是頭疼道:&ldo;好好好,答應你便是。&rdo;段白月心情很好,得意洋洋,大手拖住他的背。恃寵而驕這種事,果真滋味還挺好。不過在後頭幾天,妙心卻都未再找過楚淵,隻在約定前一日,衆人一道商議行動時,又說了一遍願親自率軍,護送納瓦回宮,待到掃清叛黨後再回來。&ldo;明日先看看楚項到底想做什麼。&rdo;楚淵道,&ldo;而後再做定奪也不遲。&rdo;妙心低頭:&ldo;是。&rdo;這一夜過得安穩,船隊依舊按照原計劃前行,第二天早上,恰好抵達白象國海域,遠遠就見沙灘上站滿了百姓,黑壓壓一大片人。&ldo;楚皇。&rdo;打頭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官服恭敬行禮,卻不見丞相聶遠山的蹤影。趙越在高處看了一陣,未見有何異常,于是跳到甲闆上,道:&ldo;不像是有官兵,都是些百姓。&rdo;楚淵點頭,命人将納瓦請了出來,至于納西刺,則暫時未露面。妙心帶他上了一艘小船,兩人一道向着白象國的方向駛去。随着距離越來越近,百姓也看得清楚,見自家國主并未缺胳膊少腿,神情也未見痛苦,理應沒吃多少虧,于是紛紛跪地俯首恭迎。納瓦目光極快掃了一眼,見官員們都垂手而立,除了聶遠山外一個不缺,周圍也未見陌生面孔,一切都像是極為正常,卻又實在很不正常。妙心手中握着佛珠,面色淡然,眼中亦是無風無浪,待到船隻停穩後,便帶着納瓦一道下了船。有小姑娘伏在地上的,此時也好奇頭瞄了一眼,臉跟着一紅,這大楚來的師父可真好看。&ldo;國主。&rdo;幾位大臣趕忙迎上前,&ldo;此番受苦了。&rdo;納瓦心中各種情感沉浮,回首望了眼大楚戰船的方向,就見楚淵正站在甲闆上,也在看着自己。四周一片寂靜,百姓心裡都在忐忑,不知那不遠處的戰船,是否會在下一刻邊開向岸邊。納瓦右手放在心口,微微躬身行禮。楚淵笑笑,擡手示意大楚戰船後撤,像是要準備離開。百姓見狀自是松了口氣,還在想着往後便能像那暹遠國一般,安安生生過日子,腳下卻驟然傳來轟鳴聲。濃烈的火藥味充斥在空氣中,楚淵心裡一緊,急走幾步走向船頭,遠看就見迅速升起一片滾滾濃煙,爆炸聲伴随着百姓的慘叫聲,沙灘不多時便被染成血色。妙心攔腰抱起納瓦,飛身躍過海面,足間踩過水面折返船隊,穩穩落在了甲闆上。&ldo;岸上出了什麼事?&rdo;溫柳年驚問。妙心搖頭,看向白象國的方向。短暫而又慘烈的爆炸已經結束,呻吟痛呼此起彼伏,海面上漂浮着屍體,沙灘上有無數人翻滾,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便由人頭攢動的港口變成了修羅地獄。看着那血紅的海岸,暗色的海水,與慘叫的百姓,楚淵臉色蒼白,向後退了兩步。&ldo;怎麼了?&rdo;段白月扶住他。楚淵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冷靜:&ldo;沒事,去救人。&rdo;&ldo;帶皇上回船艙。&rdo;妙心沉聲道,&ldo;别再看這些。&rdo;段白月握住他冰冷的手,稍微猶豫後,便帶着人回了住處。葉瑾急匆匆吩咐沈千楓去調遣軍醫上岸,自己則是掉頭跟去船艙,心裡萬分不解。這一幕固然慘不忍睹,但楚淵也是東征西戰沾了無數鮮血才登上皇位,方才何至于會連站都站不穩。沈千楓抽出兩千精兵,帶着軍醫一道登岸,檢查過四處無異後,方才就地替幸存之人治傷。納瓦重重跌坐在甲闆上,遠遠看着,木讷如同木雕,像是還沒從方才的慘劇中回神。段瑤蹲在旁邊,伸手拍了拍他,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恨那幕後之人兇殘,自知無法與大楚抗衡,竟然會拿無辜百姓的性命洩憤。&ldo;沒事了。&rdo;船艙内,段白月将人抱緊,輕聲道,&ldo;都交給我,你不準再想。&rdo;&ldo;我沒事。&rdo;楚淵握着他的衣袖,後背濕冷。葉瑾與段白月對視一眼,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隻得先取了兩丸安神的藥讓他服下,先冷靜下來再說。妙心急急過來,道:&ldo;皇上如何了?&rdo;&ldo;留步。&rdo;葉瑾果斷攔住他,問,&ldo;大師方才為何要讓西南王将皇上帶回船艙?&rdo;妙心答:&ldo;皇上宅心仁厚,自然見不得這些。&rdo;葉瑾道:&ldo;大師若不肯說,那便不用進去了。&rdo;妙心卻堅持:&ldo;九殿下再問,小僧也隻會答這一句。皇上如今被惡影相纏,還請九殿下莫要再攔着小僧,以免誤事。&rdo;葉瑾不解:&ldo;什麼惡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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