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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頁(第1頁)

段白月覺得将來若是有機會,自己定然要與沈盟主單獨喝一頓酒。&ldo;夜已經這麼深了。&rdo;楚淵看了眼天邊皎月,&ldo;走吧,我們也回去歇着。&rdo;段白月很喜歡這句話,于是牽住他的手,一道往寝宮裡頭走。&ldo;你在想什麼?&rdo;楚淵問。段白月道:&ldo;戰事。&rdo;&ldo;還沒開戰呢,想什麼戰事。&rdo;楚淵道,&ldo;不準想。&rdo;段白月答應:&ldo;好。&rdo;過了一會兒,楚淵又問:&ldo;現在在想什麼?&rdo;段白月道:&ldo;你。&rdo;楚淵嘴角一彎,繼續慢悠悠踩路上的石子。四喜跟在後頭,掩着嘴也偷摸笑。&ldo;哥哥,皇上。&rdo;穿過一條小路時,恰好看到段瑤正在往過走,手裡抱了一堆東西。&ldo;方才去哪了?&rdo;楚淵問。&ldo;木癡老人那裡。&rdo;段瑤道,&ldo;前輩說有好玩的東西要給我,喏,就是這些。&rdo;&ldo;暗器?&rdo;楚淵問。&ldo;也不全是,也有木哨和木喜鵲。&rdo;段瑤道,&ldo;那裡還有許多邊角餘料,前輩讓我明早卯時再過去,說要教我做手藝。&rdo;&ldo;卯時?那可該早些睡。&rdo;楚淵道,&ldo;否則明天該起不來床了。&rdo;&ldo;那我回去了。&rdo;段瑤将懷中不斷往下掉的小東西歸攏了一下,&ldo;皇上也早些歇着。&rdo;說完又補充,&ldo;還有哥哥。&rdo;雖然并不是很重要,但還是要适當提一下,免得被打。&ldo;去吧。&rdo;楚淵替他整整頭發,笑着目送他離開。&ldo;幹嘛對這小鬼這麼好?&rdo;段白月酸溜溜地問。&ldo;對瑤兒好的可不單單是我一個。&rdo;楚淵道,&ldo;玄天前輩願意教他解焚星,木癡老人願意教他做手藝,你可知這是中原江湖中多少人都想要的機會?&rdo;&ldo;瑤兒打小就命好。&rdo;段白月道。楚淵問:&ldo;你呢?&rdo;&ldo;我也命好。&rdo;段白月單手環住他的腰,&ldo;有你在,我的命最好。&rdo;&ldo;那是自然。&rdo;楚淵手背拍拍他的胸膛,&ldo;皇後娘娘麼,誰的命能好過你。&rdo;若是傳出去,全天下的女子都要揪手帕。路過藏書塔,卻見院中還亮着燈。四喜在旁解釋:&ldo;回皇上,是溫大人。&rdo;&ldo;溫愛卿啊。&rdo;經他提醒,楚淵才想起來,&ldo;還沒回去呢?&rdo;&ldo;沒回,趙大當家也來了,陪着溫大人一道看書。&rdo;四喜道,&ldo;這藏書塔可足足有七層,就算溫大人看書能一目十行,爬也要花上月餘才能整理完。&rdo;&ldo;讓禦膳房準備些宵夜送過去吧。&rdo;楚淵道,&ldo;再告訴溫愛卿,早些回去歇着,不必太累。&rdo;&ldo;是。&rdo;四喜招手叫來内侍,低聲吩咐下去。楚淵又問段白月:&ldo;你呢?要不要吃宵夜?&rdo;&ldo;你餓了?&rdo;段白月道,&ldo;我陪你吃。&rdo;&ldo;我不餓,沒胃口。&rdo;楚淵指指旁邊,&ldo;你兒時也經常來宮裡頭的,還記不記得這裡?&rdo;&ldo;楚項的景璠殿,自然記得。&rdo;段白月道,&ldo;如今有人住嗎?&rdo;楚淵搖頭:&ldo;楚項被流放後,這裡也就空了下來。&rdo;一隻老鼠吱吱叫着,從門裡跑出來,熟門熟路跳進了花叢中。楚淵皺眉嫌惡。&ldo;沒查封?&rdo;段白月問。&ldo;抄家之後,自然是要查封的。&rdo;楚淵道,&ldo;隻是時間久了,這宮裡人又多,難免有人想要偷雞摸狗,一張封條一條鐵鍊而已,拆了也就拆了。&rdo;即便是值錢之物都已經收歸國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項又是出了名的奢侈成性,哪怕官兵隻是遺漏了一個玉佩一斛珍珠,也夠普通百姓過好幾年日子了。&ldo;明日再找人來封一次吧。&rdo;楚淵道。&ldo;是。&rdo;四喜道,&ldo;老奴明日就通知王統領。&rdo;&ldo;走吧。&rdo;夜色寒涼,這裡又陰氣沉沉,段白月片刻也不願他多待。楚淵點點頭,轉身剛想離開,卻又有一隻大老鼠鑽出來,嘴裡叼着一塊明黃色碎布,雖是又髒又破舊,卻依舊能看出上頭的祥雲環日底紋。&ldo;這……&rdo;四喜有些愣住。雖說明黃色的料子皇子都能用,可這祥雲紋路卻隻有太子才能穿,如何會出現在别處。&ldo;你的衣裳?&rdo;段白月将老鼠趕走,蹲下看了看那塊布‐‐是貼身穿的裡褲。他打小就闖慣了太子寝宮,自然能認出來。楚淵看了眼四喜。&ldo;的确是皇上的貼身衣物,看大小該是八九歲的時候。&rdo;四喜答,楚淵從五歲開始就由他伺候,穿過什麼衣裳戴過什麼帽子,都記得清。楚淵冬天怕冷,不肯穿綢緞,因此皇後娘娘便下令織了這批料子,與其餘皇子的都不同,要軟上許多,也沒錦緞那麼光亮,很好辨認。段白月道:&ldo;我進去看看。&rdo;楚淵皺眉:&ldo;我也去。&rdo;段白月伸手推開門,灰塵撲簌往下落,看來這裡也早就被搜刮一空,已經許久沒人來過。院中枯樹在火把的光亮下,在牆上投下不斷變化的影子,若再來幾聲寒鴉鳴,可就當真是毛骨悚然了。先前的老鼠又從門縫裡擠進來,也不怕人,隻管往後頭跑。段白月與楚淵跟過去,就見它鑽進了一處破屋内,過了陣子,又拽了一件衣裳出來,看架勢像是要墊窩準備過冬。段白月舉着火把,一腳将門踹開。裡頭并沒有人,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桌椅淩亂床鋪坍塌,帷帳上挂滿了蜘蛛網,一切都是灰沉沉的,隻有地上堆着不少衣裳,看着還有些别的顔色。四喜湊近一看,驚道:&ldo;皇上,這都是您幼時的貼身衣物啊。&rdo;段白月道:&ldo;應當是被人藏在床中暗格,結果被白蟻蠹空了木闆坍塌,才會被老鼠拽出來。&rdo;楚淵神情極其難看。段白月拔劍将床闆又劈開了些,裡頭依舊是塞滿了衣裳,還有些小玩意,木哨玉笛發簪,以及一張畫像,是楚淵年幼時的臉,姿勢卻淫穢不堪入目。四喜膽戰心驚,這……段白月臉色鐵青,将畫像捏得粉碎:&ldo;老子活剮了他。&rdo;&ldo;這可不是楚項的卧房。&rdo;楚淵看着他。&ldo;那是誰?&rdo;段白月問。楚淵頓了頓,道:&ldo;劉錦德,他年長楚項十歲又武功高強,經常會陪他練劍,若是時間晚了,便會歇在此處。&rdo;&ldo;先回去吧。&rdo;段白月道,&ldo;明日我再來搜查一遍,今晚西南府的人會守在此處。&rdo;楚淵被他握着手,掌心卻冰涼。他從記事開始,便隻愛過一個人,覺得與他做一切事情都是甜蜜,擁抱,親吻,以及水到渠成的纏綿歡好。眼底從來就沒有過其餘人,因此也從來就沒注意到,自己居然會被旁人用如此下作的方式惦記了十幾年。現在再想起當初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身體觸碰,簡直幾欲作嘔。&ldo;好了。&rdo;回到寝宮後,段白月拍拍他的後背,&ldo;沒事。&rdo;楚淵道:&ldo;嗯。&rdo;&ldo;帶你去泡個溫泉?&rdo;段白月問,聲音溫柔又低啞,&ldo;累了就睡,我抱你回來。&rdo;楚淵道:&ldo;好。&rdo;段白月将他打橫抱起,大步出了寝宮。楚淵一直将臉埋在他胸前,四喜卻看得清楚,西南王的眼神,可從沒這麼冷過。南下這也好意思拿來送禮溫泉殿剛剛翻新過一回,比先前精巧了許多。内侍早已退下,段白月将他抱在懷中:&ldo;這裡改建過?&rdo;&ldo;嗯,是木癡前輩。&rdo;楚淵擡頭看着上方,&ldo;他親自改了這溫泉殿的屋頂,一是為了散水汽,二是為了能讓星光透進來。&rdo;&ldo;镂空是好看,若漏雨要怎麼辦?&rdo;段白月問。&ldo;所以說你這人毫無情趣。&rdo;楚淵靠在他胸前,伸手扯住一縷頭發道,&ldo;若換成旁人,能在這溫泉中獨聽一夜風潇,看雨落漣漪,是要配詩與酒的,求之不得的意境與心境,你卻在想漏水要怎麼辦。&rdo;段白月:&ldo;……&rdo;那還有刺客呢。楚淵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安慰:&ldo;不過也無妨,朕不嫌你。&rdo;粗鄙就粗鄙了,人就這一個,也沒得挑,隻有認。段白月在他唇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楚淵笑着想躲開,卻被反手拉進懷裡,兩人追追打打鬧了好一陣子,方才消停下來。段白月哭笑不得幫他按揉額頭:&ldo;那邊是柱子,怎麼也不看着些,撞傻了怎麼辦。&rdo;楚淵道:&ldo;是你的錯。&rdo;&ldo;自然是我的錯。&rdo;段白月很上道。楚淵道:&ldo;喝酒嗎?&rdo;&ldo;隻一杯。&rdo;段白月取過酒壺,&ldo;這壺酒太烈,喝多會醉。&rdo;楚淵就着他的手一飲而盡:&ldo;這次的酒叫什麼名字?&rdo;&ldo;霁染。&rdo;段白月道,&ldo;釀雲光的時候,順手多封了幾壇,原本不想帶給你的,不過嘗嘗也無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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