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五日,段瑤也折返離鏡國,說軍隊已安置在附近的島礁上,為了隐匿行蹤,是以商幫的名義出海,五艘商船隻能帶一千餘人。&ldo;若荒野雲頂上當真無軍隊把守,一千人也多。&rdo;段白月道,&ldo;辛苦了。&rdo;&ldo;不辛苦!&rdo;段瑤笑容滿面意氣風發,用邀功的眼神看嫂子。楚淵笑笑,伸手将他叫到自己身邊。既然人馬已齊,那也沒理由再拖延。衆人商議出具體計劃後,便乘船離開離鏡國,破浪前往琉璃洲。司空睿坐在瞭望台上,一臉神往。&ldo;司空哥哥。&rdo;段瑤在他面前揮揮手,納悶道,&ldo;你沒事吧?&rdo;司空睿道:&ldo;不知段兄将來大婚之時,會不會大赦天下。我老家有個七娘舅,前陣子打瘸了鄰居的腿,按律要坐三年牢。&rdo;段瑤:&ldo;……&rdo;就在想這個?&ldo;說話啊。&rdo;司空睿遞給他一根山楂條。&ldo;哥哥當真會與皇上成親嗎。&rdo;段瑤坐在他身邊晃腿,&ldo;最近他們除了談戰事,都不說别的。&rdo;&ldo;你怎麼知道?&rdo;司空睿納悶。&ldo;我偷聽的。&rdo;段瑤一臉嚴肅。司空睿叮囑:&ldo;下回叫上我。&rdo;&ldo;先前在王城的時候,哥哥與皇上也會說公事,可卻不是現在這感覺。&rdo;段瑤道,&ldo;你不懂。&rdo;&ldo;我懂。&rdo;司空睿道,&ldo;眉來眼去那種。&rdo;段瑤點頭:&ldo;嗯。&rdo;&ldo;不慌。&rdo;司空睿攬住他的肩膀安慰,&ldo;感情這種事,不求多,隻求有。待段兄解毒之後,到王城死皮賴臉纏上一陣子,便也就成了。&rdo;段瑤道:&ldo;皇上不是秀秀嫂子。&rdo;&ldo;那自然,秀秀比皇上兇蠻多了。&rdo;司空睿扯下自己的領口,&ldo;看到這疤了嗎?當初她當我是登徒子,放了十八條狼狗攆我出門。&rdo;段瑤:&ldo;……&rdo;&ldo;所以說,都不是事。&rdo;司空睿老神在在,&ldo;你我隻管等着喝喜酒便是。&rdo;段瑤想了想,認真點頭:&ldo;嗯!&rdo;船隊航程頗為順利,很快就抵達琉璃洲附近,停泊兩日補給後,又在一個黑夜駛離港口,順着洋流扯起風帆加速前行,終在兩日後的子夜抵達荒野雲頂。暗黑色的島礁,荒涼而又寂靜。&ldo;這座島看着不算大。&rdo;段白月道,&ldo;我先上去看看。&rdo;南摩邪點頭,還未說話,楚淵便道:&ldo;朕也去。&rdo;段白月皺眉。&ldo;皇上還是别去了。&rdo;段瑤也勸,&ldo;說不定會有危險。&rdo;楚淵堅持:&ldo;無妨。&rdo;段白月道:&ldo;我與司空兄前往便可。&rdo;司空睿在旁抽抽嘴角,你們兩口子起争執,為何要拉上我。楚淵道:&ldo;西南王。&rdo;段白月:&ldo;……&rdo;楚淵看着他。段白月看四喜。四喜暗中連連擺手,雖說也是擔心皇上,但這都叫上&ldo;西南王&rdo;了,眼瞅着就要觸怒龍顔,旁人可不成,要哄得是王爺自己哄。楚淵仗劍出了船艙。段白月歎氣,轉身跟上去。彎月慘淡,一片黑暗。楚淵踏過平靜海面,穩穩落在地上。皇上都去了,其餘人自然緊随其後,隻有段瑤與錦娘留守船上,等着下一步指令。四周很安靜。南摩邪道:&ldo;分頭去找,實在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再用信号彈相互聯絡,以免被楚項的人發現。&rdo;段白月點頭。司空睿看着他,這當口你若是當真實心眼與皇上分開行動,估摸我那娘舅是等不到天下大赦了。幸好,事實不像想的那麼遭。楚淵踩開面前枯枝。段白月緊走幾步,在他前頭開路。這座島嶼雖說看着不大,要真靠人找起來,卻也要費些時間。況且又是黑夜,連走路都要分外小心。楚淵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段白月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卻又瞬間松開。楚淵:&ldo;……&rdo;段白月取出手套戴好,重新将手伸過來。楚淵擡手掃開,自己繼續往前走。段白月道:&ldo;我手上帶毒。&rdo;楚淵道:&ldo;哦。&rdo;段白月道:&ldo;我走前頭。&rdo;楚淵沒說話。&ldo;生氣了?&rdo;段白月問。楚淵道:&ldo;你别說話。&rdo;段白月歎氣:&ldo;我是怕傷到你。&rdo;&ldo;讓你别說話。&rdo;楚淵道,&ldo;看前頭。&rdo;段白月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天色已經逐漸發亮,在一片林地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隐隐透出紅光。楚淵揚揚嘴角,扭頭看他:&ldo;喏。&rdo;段白月笑:&ldo;找到了?&rdo;楚淵拍了拍他的胸口,自己向前走去。段白月牽住他的手:&ldo;小心。&rdo;楚淵懶洋洋道:&ldo;大膽。&rdo;段白月将他的手握得更緊。兩人小心翼翼接近那片空地,四周沒有任何異樣聲響。段白月抽出玄冥寒鐵,重重插入地下,在沒入兩尺之時,劍鋒像是接觸到了堅硬的物體。&ldo;埋得不算深。&rdo;段白月道,&ldo;小心一些。&rdo;楚淵點頭。段白月單手按在地上,驟然運氣貫入一道内力。腳下土地嗡嗡顫抖,原本看着堅固如鐵的地面泛起沙塵,如同被埋入無數管小炸藥一般。楚淵皺眉,什麼邪門功夫。段白月道:&ldo;菩提心經。&rdo;楚淵道:&ldo;哦。&rdo;段白月笑了笑,再次插入玄冥寒鐵,這回很輕松便能将土翻開。楚淵道:&ldo;我去找前輩與司空。&rdo;&ldo;挖出這塊石頭用不了多久。&rdo;段白月道,&ldo;等會我随你一道去。&rdo;楚淵點頭:&ldo;也行。&rdo;果然,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段白月便已經将天辰砂差不多挖了出來,隻在面上覆蓋薄薄一層土。兩人起身出了密林,與南摩邪及司空接頭後,又一道折返。&ldo;當真是塊紅色巨石?&rdo;南摩邪在路上就問。&ldo;就在前頭。&rdo;段白月道,&ldo;深夜發光,應當不會錯。&rdo;&ldo;找到就好,找到就好。&rdo;司空睿滿心喜悅,緊走幾步想要去先瞧瞧稀罕,卻又像是聽到了什麼異常動靜。其餘幾人也停下腳步。&ldo;嘶嘶&rdo;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明顯。&ldo;小心。&rdo;南摩邪沉聲吩咐。西南府養了這麼些年毒蟲,自然對這種聲音不陌生。衆人屏息凝神繼續往前走,在接近那處大坑之時,心裡都道了聲晦氣‐‐就見在天辰砂上,正盤着一條黑色巨蟒,頭顱碩大,信子青黑。看身形,一口氣怕是能吞下三個成年男子。&ldo;乖乖。&rdo;司空睿道,&ldo;看着都快成精了。&rdo;段白月道:&ldo;先按兵不動,師父去找瑤兒與軍隊過來,而後我去引開它,其餘人抓緊時間帶走巨石。&rdo;南摩邪掉頭去找段瑤。楚淵卻皺眉。&ldo;放心。&rdo;段白月看出他的心事,&ldo;這裡隻有我不怕蛇毒,管它是精還是怪。你到時候與師父一道行動,好好保護自己便是。&rdo;楚淵猶豫片刻,道:&ldo;小心。&rdo;段白月點頭:&ldo;好。&rdo;兩人相互對視,司空睿在心裡感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眉來眼去。過了陣子,南摩邪折返原地,說段瑤與五百将士已守在林地外,一聲令下便可攻入。段白月道:&ldo;行動吧。&rdo;南摩邪叮囑:&ldo;這蟒蛇看着不像善茬,不可大意。&rdo;段白月答應一聲,握牢玄冥寒鐵走過去。楚淵幾乎連呼吸都要屏住,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巨蟒原本正要睡覺,卻聽到身後有動靜,于是驟然揚起頭,警惕地看着入侵者。段白月并未給它過多回神的時間,直接拔劍便攻了上去。巨蟒在島上橫行多年,還從未遇到過如此膽大妄為的敵手,鱗片與劍鋒相撞,發出&ldo;铮铮&rdo;回響,竟是未傷分毫。司空睿道:&ldo;皮厚。&rdo;楚淵單手握住劍柄,随時打算上前相助。巨蟒被成功激怒,高高揚起上半身,向着入侵者砸了過去。段白月閃身躲過,劍鋒再次閃出寒光,在它相對柔軟的腹部劃出一道血痕‐‐活了千年的生靈大多有靈性,既然在島上并未侵犯漁民,他也不想一定置其死地。受傷的巨蟒愈發憤怒,血盆大口裡吐出腥臊的臭氣。段白月再次躲過它,轉身向林地另一頭跑去。巨蟒緊随其後,尾巴無意中卷過天辰砂,倒是将其又帶出幾分。天賜良機,南摩邪果斷招手,段瑤帶着軍隊迅速趕到,分工協作先将巨石用黑布罩住,又拿了繩索捆綁好,協力擡起沖向岸邊。司空睿也在幫着扛石頭,累得氣喘籲籲。别人都是上島尋寶,隻有自己,是替狐朋狗友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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