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這已經算不錯了。&rdo;段瑤撇撇嘴,&ldo;若是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才叫慘。不管到時候是愛是恨,都是一個人,愛了看不着,恨了打不着,憋屈死。&rdo;段白月心裡一片雜亂,轉身沖出小院。段瑤和司空睿擊了一下掌。南摩邪也松了口氣。&ldo;皇上。&rdo;四喜公公替他裹好披風,&ldo;外頭風大,回去吧。&rdo;楚淵站在船頭,看着越來越遠的港口,眼底越來越涼。四喜公公在心裡歎氣。楚淵微閉雙眼,終是轉身回了船艙。片刻之後,船身猛然一晃動,四喜公公在外頭驚呼:&ldo;西南王?&rdo;楚淵片刻猶豫也無,冷冷道:&ldo;來人,抓刺客。&rdo;荒野雲頂先拿到天辰砂再說天子下南洋,即便是微服,也少不了會有護衛暗中跟随。段白月自然不會當真與之交手,想要閃身躲開,卻反而被逼至角落。于是四喜公公便眼睜睜看着船尾亂成一片,心裡幹着急‐‐這若是西南王當真受了傷,最後心疼的還不得是皇上,何苦來着。錦娘也在這艘船上,原本她在漁家小院替衆人準備好第二天的早飯後,都已經打算要回房歇息,突然四喜公公便來通傳,說是計劃有變,皇上要即刻啟程前往翡緬國,也就來不及多問,急急忙忙跟着一道上了船。這陣突然聽外頭傳來打鬥聲,第一反應便是有刺客,她也是會幾下拳腳功夫的,在窗戶中見四喜還站在一邊看,擔心他會受傷,便出去想将他拉回船艙中,卻恰好看到段白月,于是心裡一愣,問:&ldo;是王爺?&rdo;&ldo;可不是。&rdo;四喜公公唉聲歎氣,皇上怎麼還不快些讓停下,這都打了快半柱香,船都要散了。&ldo;皇上。&rdo;錦娘不明就裡,對着船艙道,&ldo;是段王爺來了。&rdo;先前一直在找,找着了為何又平白無故打了起來。這批影衛貼身跟了楚淵許久,雖不知太多内幕,卻也知皇上與西南王之間的關系,絕對不像外界所傳那般勢不兩立,因此打鬥時也并未使出全力。錦娘自是敬重楚淵,心裡卻總歸也是向着段白月,怕他會吃虧,眼看局勢僵持,索性趁着船身晃動之際,假裝失足掉入了海中。她随着楚項在海島生活了這麼些年,水性極好。但段白月與四喜見狀卻都吓了一跳,楚淵聽到動靜似乎有些不對,總算是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段白月飛身下水,将她救了上來。&ldo;多謝王爺。&rdo;夜晚天涼,錦娘嘴唇有些哆嗦,看上去幾近昏迷。四喜忙拿來披風将她裹住,船上都是男子,照顧起來不方便就罷了,更是連一桶熱水都沒有。楚淵遞過來一瓶傷寒藥,面無表情道:&ldo;回小院。&rdo;&ldo;是!&rdo;船工趕忙調轉方向,折返離鏡國‐‐幸虧沒走多久,等回到住處時,天才麻麻亮。&ldo;怎麼了?&rdo;南摩邪與段瑤,加上司空睿三人,原本還在商量是要弄個船一道出海跟過去,還是先想辦法去星洲看看,卻沒料到皇上居然又回來了。莫非哥哥當真如此有出息?段瑤心裡頓時充滿喜悅,不過也喜悅了沒多久。&ldo;錦娘不小心掉到了海中。&rdo;段白月道,&ldo;去燒些熱水,再送些風寒藥物與湯水,實在不行,便暫時先找個嬸子過來照顧。&rdo;&ldo;好好好!&rdo;段瑤趕緊出門,南摩邪與司空睿也分頭去忙活,影衛将錦娘送入房中,院子裡隻剩下了楚淵與段白月兩人。楚淵道:&ldo;轉過去。&rdo;段白月頓了頓,問:&ldo;為何?&rdo;楚淵答:&ldo;面具太醜。&rdo;段白月:&ldo;……&rdo;醜嗎?看着他的背影,楚淵胸口劇烈起伏,死死握着拳頭,很想拿起旁邊的搓衣闆,先将人狂揍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那種揍,打成豬頭的那種揍。身後的人久久不說話,段白月隻好先開口:&ldo;我能轉過來嗎?&rdo;楚淵答:&ldo;賜你一丈紅。&rdo;段白月認輸:&ldo;我不轉便是。&rdo;楚淵繼續無風無浪道:&ldo;錦娘是楚項的人,她在翡緬國生活了數年,雖說不知入口在何處,卻也大緻能做個領路人。大楚水軍已整裝待發,拿到天辰砂之後,朕自會送去大理。話就這麼多,西南王聽完就可以走了。&rdo;段白月道:&ldo;天辰砂在荒野雲頂。&rdo;楚淵皺眉:&ldo;你還知道些什麼?&rdo;段白月道:&ldo;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是要慢慢想。&rdo;這句話如同十歲那年一樣欠揍,楚淵忍不住又看了眼搓衣闆。段白月繼續道:&ldo;即便是當真要向翡緬國與楚項宣戰,也不宜選在此時。大楚水軍雖說人數衆多,卻大多是由西北軍改編而來,内陸作戰自是經驗充足,海戰卻極有可能會吃虧。&rdo;楚淵道:&ldo;所以?&rdo;&ldo;我這次出海,也帶了一支軍隊,就在白象國附近的島礁上。&rdo;段白月道,&ldo;他們曾受過訓練,水中作戰極為骁勇。&rdo;&ldo;能有多少人?&rdo;楚淵道,&ldo;楚項可是處心積慮謀劃了數年。&rdo;甚至極有可能在他還在王城做皇子的時候,便已經有了這頭的打算,否則當初劉府何必要出面施壓,即便是同意貶黜,也不去西北,非要去海南。段白月道:&ldo;想拿到天辰砂,也不一定要同楚項正面杠。既然知道了天辰砂在荒野雲頂,不如等錦娘醒過來之後,先問問她是否知曉此地,再做定奪。&rdo;楚淵道:&ldo;好。&rdo;段白月又道:&ldo;等到年後‐‐&rdo;&ldo;年後的事情,又與西南王何幹。&rdo;楚淵冷冷打斷他,&ldo;拿到天辰砂之後,這南洋剩下的麻煩,便是朕一人的麻煩。&rdo;段白月道:&ldo;我……&rdo;楚淵轉身出了小院。段白月眼睜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司空睿蹲在屋頂,唉聲歎氣。段白月皺眉:&ldo;下來!&rdo;司空睿道:&ldo;若我是你,便會追出去。&rdo;段白月問:&ldo;追出去之後呢?&rdo;司空睿跳到院中,道:&ldo;自然是将所有事都解釋清楚,别的不想說,至少要讓皇上知道,你當初為何會走火入魔命懸一線,甚至不惜用金蠶線續命。&rdo;段白月搖道&ldo;我當初受傷,與他并無關系。&rdo;司空睿啧啧:&ldo;與皇上無關,那還能與誰有關,難不成是我?&rdo;段白月答:&ldo;是。&rdo;司空睿:&ldo;……&rdo;兄台你當真聽清我在說什麼了嗎就是。段白月繞過他出了小院。南摩邪與段瑤正守在外頭,笑靥如花。段白月果斷轉身換了個方向,走遠。南摩邪憂心忡忡:&ldo;這下該如何是好。&rdo;段瑤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ldo;我來!&rdo;南摩不解,什麼叫你來,這種事得你哥哥來。段瑤一路跑出門。海邊很安靜,楚淵正站在礁石上,看着遠處出神。段瑤在他身後道:&ldo;皇上。&rdo;楚淵轉身。段瑤道:&ldo;要下雨了。&rdo;楚淵笑道:&ldo;這種天色,看着可不像是要下雨。&rdo;段瑤也跳上礁石,問:&ldo;皇上在看什麼?&rdo;楚淵道:&ldo;星洲。&rdo;&ldo;那裡沒什麼好看的。&rdo;段瑤道,&ldo;上頭雖說在建港口碼頭,卻還未成氣候。四周阻礙并不多,有朝一日倘若開戰,大楚憑借着黑鐵戰船,便可長驅直入,一舉攻下。&rdo;楚淵道:&ldo;打仗沒這麼簡單。&rdo;段瑤道:&ldo;可大楚一定會赢。&rdo;楚淵笑笑,伸手替他整整頭發:&ldo;想打仗嗎?&rdo;段瑤搖搖頭。&ldo;沒有人想要打仗,可有些仗必須打。&rdo;楚淵道,&ldo;也不單單是為了天辰砂,而是為了大楚海防。依照楚項的野心,絕對不會僅僅滿足在這偏遠之地自封為王,他一直就想回大楚。&rdo;段瑤道:&ldo;那何時會開戰?&rdo;&ldo;有句話你哥哥說對了。&rdo;楚淵道,&ldo;現在開戰,朕有把握會赢,卻必然是傷亡慘重。若能再過年,将東海黑龍軍重新整編,那時大楚的海軍,才是真正的攻無不克。&rdo;段瑤試探:&ldo;所以?&rdo;&ldo;所以這回,朕隻想拿到天辰砂,卻不打算正面向楚項宣戰。&rdo;楚淵道。段瑤皺眉:&ldo;一旦這樣,豈不是又給了楚項三年五年的時間周旋?&rdo;楚淵道:&ldo;可大楚海軍也能因此多三年的訓練時間。楚項所依附的,頂多是這些年的老本與翡緬國,而朕坐擁萬裡河山,無論是糧草船隻還是軍隊,都不是區區幾個南洋島國所能比,所以拖得越久,對朕而言反而越有利。&rdo;段瑤點頭:&ldo;嗯。&rdo;&ldo;這回就跟在朕的身邊吧。&rdo;楚淵帶着他走下礁石,&ldo;長大了,也該學些軍事謀略與治國之道,不能總是在江湖打打殺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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