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排隊的人也多有怨言,不住跺腳往手心哈氣。一個漢子也在問身旁親友,說可是城中出了什麼命案大案,否則怎會一個個搜身來查。&ldo;倒不是什麼要命的案子,隻是這城裡來了一夥江湖人,霸占了李府,瘋了一般亂得很。&rdo;被問那人壓低聲音連連歎氣,&ldo;哥哥是不知道,這年過得,糟心啊。&rdo;&ldo;李府的李老爺,那可是城中的首富啊。&rdo;漢子詫異,&ldo;就這麼被霸占了,官府也不管一管?&rdo;&ldo;說是江湖事,官府要怎麼管,隻要沒傷及無辜百姓,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do;親友繼續道,&ldo;那李府的家産被瓜分搶掠完後,大家夥都以為他們該走了,誰知那些江湖人卻反而在李府住了下來,又說要找一個叫陸追的,比先前還更瘋魔了幾分。&rdo;阿六豎起耳朵。&ldo;為何要找這姓陸的人,為了報仇?&rdo;漢子又問。旁邊的人排隊排得無聊,也湊上來聽熱鬧。&ldo;誰知道呢,據說這姓陸的可不是什麼善茬,搶了個叫紅蓮盞的寶貝,要去刨别人家的祖墳找寶藏。&rdo;那人答,&ldo;也不知真假,城裡都是這麼傳的,還有說那陸追會邪門妖法,專門攝人心魂,聽聽都瘆得慌。&rdo;阿六險些背過氣,這都什麼破玩意。等到好不容易排隊進城,阿六少說也聽了四五個亂七八糟的故事,心裡直窩火。循着城中朝暮崖留下的暗号找過去,下屬卻說林威出了城,一直就沒回來。&ldo;他出城做什麼?&rdo;阿六莫名其妙。下屬搖頭:&ldo;不知道,沒說過。&rdo;阿六又道:&ldo;這城裡的謠言究竟是怎麼回事?&rdo;剛開始還隻說紅蓮盞,為何現在居然又成了殺人的妖精。提及此事,下屬也一肚子火,先前無論在朝暮崖或是王城,二當家都是數一數二的翩翩公子,誰人提起來不是贊譽有加,哪裡會像這裡,什麼髒水都拎着往過潑,偏偏還隻能忍氣吞聲受着,以免打草驚蛇。阿六道:&ldo;查不出是誰散布的?&rdo;下屬道:&ldo;要查也隻能查謠言的源頭,說二當家與紅蓮盞有關這事是誰傳出的。可其餘後頭這烏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九成九都是百姓自己編的。&rdo;阿六皺眉。下屬道:&ldo;那些江湖人瘋子一樣滿城找人,百姓心中不滿,卻又不敢與他們起争執,日子久了便都開始抱怨二當家,說他躲去哪裡不好,偏偏要來洄霜城,擾得所有人都過不好年,一來二去說得人多了,也就越傳越獵奇。&rdo;而大多數百姓們都不會覺得此舉有何不妥,更不會去想故事裡的主人公到底是不是當真如此不堪‐‐反正即便是假的,可所有人都在這麼說,這賬也算不到自己頭上,不就是傳了兩句閑話嗎?誰還沒做過一樣的事呢。阿六心裡歎了口氣,掉頭去了城外尋林威。枝頭冬雪在朝陽下點滴化開,林威隐在一塊巨石後,意外道:&ldo;你怎麼下山了?&rdo;&ldo;找你回去。&rdo;阿六道,&ldo;爹找你。&rdo;林威答應一聲,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山洞。阿六疑惑:&ldo;你盯着看什麼呢?&rdo;林威道:&ldo;蕭瀾與一個像極了二當家的年輕男子在裡頭。&rdo;阿六愈發不解:&ldo;還有人像極了咱爹?&rdo;林威道:&ldo;你爹。&rdo;阿六說:&ldo;說重點。&rdo;&ldo;我無意中發現的,以為是蕭瀾的熟人,原本是想走的。&rdo;林威道,&ldo;可他卻暗中向我做了個手勢,覺得蹊跷,便留下盯着了。&rdo;&ldo;然後呢?&rdo;阿六問,&ldo;出了什麼事?&rdo;&ldo;然後天上月亮便入魔一般,越來越紅。&rdo;林威回憶,&ldo;我當時也有些心神錯亂,待到冷靜下來時,那男子已經帶着蕭瀾進了山洞,我找了個時機上前去看,卻又接了個手勢,便沒再過去了。&rdo;&ldo;那月亮果真有問題啊。&rdo;阿六拍了把大腿,&ldo;算了算了,先不說這個,回山吧。&rdo;林威點頭,合劍入鞘剛想站起來,身後卻傳來尖銳的破風聲。-一波又起你先回去給咱爹報信林威反應極快,拖着阿六閃身避向一邊。餘光便見一把長刀劈開面前巨石,帶得碎末飛濺,打在臉上生疼。來人是一群黑衣弟子,打頭那人身形矮小滿頭發辮,腰間裹着圍裙,看背影有些滑稽,可一旦對上正臉,卻十人有八人都會不寒而栗‐‐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瞳仁病态地脹大,幾乎要看不清眼白,銅鈴一般鑲在蒼老的面龐上,将暴戾而又貪婪的欲望悉數表露,沒有絲毫掩蓋。林威低聲道:&ldo;黑蜘蛛。&rdo;冥月墓裡頭的人啊。阿六雙手握着刀柄,将周圍的人都快速打量一圈:&ldo;打不打?&rdo;畢竟下山之前爹叮囑過,要少打架早回家。林威尚未來得及回答,黑蜘蛛卻已經怪叫一聲攻了上來,每一招都是奪命手。&ldo;嚯,來真的是不是。&rdo;阿六狠狠吐了口唾沫,舉着金環大刀隻随手一揮,便将面前兩名冥月墓弟子拍飛到了半空中。外頭&ldo;乒乓&rdo;戰成一片,山洞内卻極為安靜,如同置于另一個時空,洞口隐隐浮動着暗色光暈,若非通曉陣法八卦之人,也不會覺察出任何異樣。季灏道:&ldo;你在聽我說話嗎?&rdo;蕭瀾擡了擡眼皮,眼底依舊是漠然。&ldo;你本就該是我的。&rdo;季灏握住他的手腕,有些咬牙切齒與惱羞成怒,&ldo;陸明玉為你做過的事情,我都曾為你做過,甚至比他做得更多。隻因他這回先我一步,你便能忘了自己在冥月墓中說過的話?&rdo;蕭瀾問:&ldo;我說了什麼?&rdo;&ldo;你說會帶着我走。&rdo;季灏松開手,半邊衣服滑下肩頭,露出一處劍傷,看疤痕像是已有了些年份,&ldo;不記得我,總該記得這個吧?&rdo;蕭瀾神情猛然一滞。他還當真記得這一劍。那是一處荒僻的山丘,秋末冬初荒草像瘋了一樣長,青黃的顔色,遠望連綿成一片海。太陽是慘淡的,卻能在鋒銳的刀刃上折射出刺眼光芒,面前是殺之不盡的敵人,血和嘶吼聲一起攪亂了混沌,也模糊了神智。一把長劍迎面刺來,等自己發現時已躲閃不及,原以為會就此送命,卻有人沖來擋在自己面前,半尺劍刃翻卷沒入血肉,幾乎能聽到骨骼被穿透的聲音。沾滿血的白衣,和一雙虛弱又漂亮的眼睛,泛着水霧與痛楚,就那麼倒在自己懷裡,像是帶走了全世界。可陸追肩上卻并沒有一道傷。所以他以為,那或許隻是自己的一場夢。季灏合上衣襟,道:&ldo;現在想起來了?&rdo;蕭瀾道:&ldo;你究竟是誰?&rdo;季灏道:&ldo;你當陸明玉為何要闖鏡花陣?&rdo;蕭瀾皺眉不語。季灏道:&ldo;因為隻有見到你,隻有說服你,他才能闖過紅蓮大殿。冥月墓裡的寶藏是什麼,這天下人都想知道,陸明玉最想知道。&rdo;洞穴中極為安靜,隻有季灏劇烈起伏的呼吸聲。許久之後,他情緒像是平複了些,又道:&ldo;冥月墓一别後,我便回了北海孤陽島療傷,原想着待傷愈後再來找你,卻不料會被陸明玉搶先一步。&rdo;蕭瀾問:&ldo;他愛我嗎?&rdo;&ldo;他愛不愛你重要嗎?&rdo;季灏反問,&ldo;在冥月墓中陪你療傷練武之人是我,陪你闖出邪靈陣的人也是我,陸明玉隻是一個被父母丢棄在墓穴中的人質,隻因他長得像我,又曾親眼見過你我相處時的而光景,學了幾分過去,你就上當了?&rdo;這番話說得激烈,甚至連眼眶也掙紅三分,整個人步步緊逼,幾乎将蕭瀾擠到牆上。兩人距離極近。許久之後,蕭瀾歎了口氣:&ldo;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又何必哭哭啼啼。&rdo;季灏發狠道:&ldo;誰準你忘了我?&rdo;借着透進山洞的幽光,蕭瀾又打量了一番他的面容,的确是好看的,眼裡透着綿綿情意,甚至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妩媚。見他沉默不語,季灏試探着貼上來。蕭瀾道:&ldo;姑姑從未提過你。&rdo;季灏道:&ldo;可姑姑也從未讓你殺了我,她隻想讓你忘了我。&rdo;蕭瀾坐回火堆旁。季灏低問:&ldo;你呢,你想忘了我嗎?&rdo;蕭瀾掃他一眼:&ldo;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rdo;季灏道:&ldo;你先陪我上街。&rdo;&ldo;上街做什麼?&rdo;蕭瀾皺眉。季灏道:&ldo;上街去買東西,我獨自一人來這裡,沒有銀子沒有新衣,總不能一直這般灰頭土臉下去。&rdo;蕭瀾看他一眼,撐着站起來:&ldo;走吧。&rdo;季灏嘴角一彎,與他一前一後出了洞。外頭已無人打鬥,隻有蕭瑟冷風吹過山間。蕭瀾走在前頭,目光來回巡視一圈,卻沒發現林威的身影,一時之間有些遲疑。雖說兩人平日裡見面不對付,但在這種時候,他覺得對方應當能看懂自己的意思,而事實上林威似乎也的确懂了自己的手勢,否則為何會一路跟來這山洞中,隻是不知為何卻會突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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