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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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帶桃木劍了嗎？&rdo;阿六一邊走一邊問。林威道：&ldo;有你在，還要什麼桃木劍。&rdo;阿六奇道：&ldo;敢情在你心裡，我還能辟邪？&rdo;&ldo;你想多了。&rdo;林威掃開面前的蜘蛛網，&ldo;我的意思是，若當真有鬼，有你擋在前頭，我還能抓緊時間跑。&rdo;阿六道：&ldo;啊！&rdo;林威被吓了一跳。阿六擡起腳，看着地上那被踩成粉末的白骨，心有餘悸：&ldo;阿彌陀佛，這位……大哥還是大姐，你千萬别怪我。&rdo;林威微微皺眉。借着慘淡月光，就見兩人所處的這處回廊上，到處都是人骨。&ldo;怪不得那姓蕭的不肯自己來。&rdo;阿六直道晦氣，轉身想要換個地方，卻被林威一把拖住。&ldo;哥，咱換個地方站成不？&rdo;阿六叫苦。林威道：&ldo;有人。&rdo;&ldo;是我爹嗎？&rdo;阿六壓低聲音問。林威拉着他，閃身隐到旁邊一處空屋裡。不多時，果然便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人順着門窗縫隙看過去，就見一團紅色幽火時隐時現遠遠飄來。小繡鞋踩過院中枯葉，伴着低低泣訴，走近後才發現，原來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穿着錦繡裙裝，梳着兩個圓圓的發髻，手中捧着一盞紅蓮燈，臉色蒼白如雪，隻有唇是豔豔的紅。是好看的模樣，卻不會讓人心生歡喜，隻會教人心底發麻。阿六與林威對視一眼，真的鬧鬼啊？那小姑娘并未多做停留，順着回廊一路搖着腕上鈴铛，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裡。阿六向後靠坐在地上，黑天半夜，真他娘的吓人。林威道：&ldo;起來。&rdo;阿六道：&ldo;腿麻，起不來。&rdo;林威道：&ldo;有屍蟲。&rdo;阿六一個激靈坐起來：&ldo;哪呢？&rdo;林威擡起腳，一灘烏黑的血液。&ldo;墓裡頭才有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冒出來？&rdo;阿六趕緊在身上拍了兩下，&ldo;不該啊。&rdo;&ldo;是不該。&rdo;林威道，&ldo;這廢宅雖也算是個大墓，可并不像地底那般陰濕，理應生不出來這些髒東西。&rdo;&ldo;還是走吧。&rdo;阿六道，&ldo;邪門得緊。&rdo;&ldo;不找你爹了？&rdo;林威問。&ldo;我爹也未必就在這裡啊。&rdo;阿六道，&ldo;這諾大一片都算是城北，想去涼亭裡散散心也是有可能的。&rdo;為何偏偏要往這鬧鬼的兇宅裡到處跑。&ldo;走。&rdo;林威道，&ldo;去後院看看。&rdo;&ldo;還去啊？&rdo;阿六不甘不願，小步跟在他後頭。天色已經逐漸亮了起來，周遭事物也看得更加清楚。焦黑的木梁與窗棂經過風雨洗禮，已經脆得如同沙餅，一捏就變成黑黃粉末。&ldo;你倒沒說錯，這裡是沒白骨。&rdo;阿六扛着刀，死活不願意再往裡走，&ldo;都是被燒過的，還不如白骨。&rdo;&ldo;後院放火，前院殺人，如此一場慘案，江湖裡居然沒多少人知道。&rdo;林威道，&ldo;怪不得二當家一提起洄霜城，便神情異常。&rdo;&ldo;你說說，這不可能是我爹的祖宅吧？&rdo;阿六壓低聲音問。林威道：&ldo;你爹祖上是江南飛柳城，距離這裡還有幾百裡。&rdo;阿六松了口氣：&ldo;那就好。&rdo;否則也太慘了些。&ldo;走吧，回去。&rdo;林威站起來，&ldo;天該亮了。&rdo;回到洄霜城，天色剛才蒙蒙亮，陸追正坐在小院中喝茶。&ldo;二當家。&rdo;林威關上門。&ldo;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rdo;陸追問，&ldo;去哪了？&rdo;&ldo;我們去了城北郊外那處荒廢的宅子。&rdo;阿六道。陸追并不意外：&ldo;蕭瀾讓你去的？&rdo;&ldo;他讓我去看看，那宅子裡有沒有什麼異常。&rdo;阿六自己倒了茶喝。&ldo;所以你們就去那裡守了一夜？&rdo;陸追問，&ldo;可有發現什麼？&rdo;阿六道：&ldo;看見鬼了。&rdo;陸追手下一頓，看了眼林威。林威遲疑：&ldo;也說不準，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一身紅衣，手裡抱着一盞紅色蓮花燈，像是在招魂，走路飄飄忽忽，很快就不見了。&rdo;&ldo;紅蓮燈？&rdo;陸追臉色一變。林威點頭。&ldo;除此之外呢？&rdo;陸追問，&ldo;還有什麼異常？&rdo;林威舉起一個紗袋，裡頭裝了一隻八足黑蟲，正在到處亂爬。阿六震驚：&ldo;你居然裝了這鬼玩意一路？&rdo;&ldo;屍蟲？&rdo;陸追接到手中。&ldo;按理來說，隻有潮濕的墓穴中才會有。&rdo;林威道，&ldo;可卻在那處荒廢的宅子裡看到了，所以便帶來給二當家。&rdo;&ldo;爹。&rdo;阿六問，&ldo;昨晚你去哪了？&rdo;陸追道：&ldo;也是那處廢宅，可我卻沒見到紅衣小姑娘，更沒見到屍蟲。&rdo;&ldo;那裡頭白骨累累的，還鬧鬼，以後爹你别去了，添晦氣。&rdo;阿六道，&ldo;想找什麼，盡管讓我去！&rdo;陸追皺眉：&ldo;什麼白骨？&rdo;-陶玉兒此言一出，林威與阿六都愣了一下，什麼白骨？滿宅子都是白骨啊，這也沒看着？&ldo;怎麼了？&rdo;見他二人神情有異，陸追隐約覺察到了一些東西。&ldo;我與阿六去那座荒宅時，推門便見院中滿地都是屍骨，像是在多年之前曾經有過一場殺戮。後院的屋宅被火燒過，已經風化大半。&rdo;林威道，&ldo;二當家去時，見到的不是這樣？&rdo;陸追道：&ldo;我去之時，見到的隻是一個空落落的廢宅，不見屍骨，亦不見被火燒過的痕迹。&rdo;阿六覺得有些毛骨悚然。&ldo;城北青蒼山腳下那片廢宅，我們去的應當是同一個地方。&rdo;林威道，&ldo;可為何竟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象？&rdo;&ldo;就說因為鬧鬼啊。&rdo;阿六在旁氣若遊絲，打算天亮後就去廟裡求個辟邪物件，挂脖子，挂一身。&ldo;倒也未必。&rdo;陸追道，&ldo;同一處宅子，不同的人卻看到了不同的景象，與其說是鬼神，倒不如說是障眼法。&rdo;&ldo;所以二當家的意思，是有人往那廢宅裡布下了機關？&rdo;林威猜測。陸追點頭。阿六頓時松了口氣，隻要不是鬼，什麼都好說。&ldo;那我們之中，究竟誰看到的才是真相？&rdo;林威又問。陸追道：&ldo;你。&rdo;阿六搔搔頭，道：&ldo;我也覺得是。&rdo;否則若隻是一處空宅，又何必要要布下陣法掩人耳目。&ldo;回去吧，時間已經不早了。&rdo;陸追道，&ldo;若被問起來，就說你什麼異常都沒見到。&rdo;&ldo;好。&rdo;阿六滿口答應，轉身離開了小院。回到李府時，蕭瀾果然正在等他。&ldo;為何現在才回來？&rdo;蕭瀾問。&ldo;去街上吃了碗打鹵面。&rdo;阿六打着呵欠坐在他對面，&ldo;我在那宅子裡守到天亮才走。&rdo;&ldo;見到什麼了？&rdo;蕭瀾又問。&ldo;就是一處破破爛爛的屋宅，什麼都沒有，到處都是灰。&rdo;阿六抱怨，&ldo;看樣子少說也荒廢了十幾年，裡頭的值錢貨想來也早已被搬空了。&rdo;蕭瀾仰頭飲下一杯酒。&ldo;那處宅子和你有什麼關系？&rdo;阿六随口問他。原本沒想過要得到什麼答案，蕭瀾卻淡淡道：&ldo;那是蕭家的祖宅。&rdo;……阿六記起了那滿地的白骨。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又小心翼翼道：&ldo;既然是你自家的宅子，為何不回去看看？&rdo;&ldo;空無一人，去看了又能如何？&rdo;蕭瀾站起來往外走，&ldo;昨晚，多謝了。&rdo;&ldo;謝倒是不用。&rdo;阿六在他身後提醒，&ldo;那個，我爹的事呢？&rdo;&ldo;我說了，你爹的失蹤與那姓陸的無關。&rdo;蕭瀾轉身看着他，&ldo;你還是去别處尋吧。&rdo;&ldo;不是。&rdo;阿六瞪大眼睛，&ldo;你昨日分明就答應過，若我願意替你去看那荒宅，你就會幫忙找找我爹，這就食言了？&rdo;&ldo;這洄霜城中過兩天會出亂子。&rdo;蕭瀾道，&ldo;到時候李府也要亂，你本與這場恩怨無關，何必待在此處白白送死。&rdo;阿六嫌棄：&ldo;不幫就不幫吧，你可莫唬我。&rdo;&ldo;走的時候，帶上你那義兄吧。&rdo;蕭瀾道，&ldo;無辜之人的性命，能多留一條是一條。&rdo;義兄？阿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或許是在說牛大頂。洄霜城要出亂子啊……阿六摸摸下巴，打着呵欠回去睡覺，直到天黑透了才起床，懷裡揣了兩個點心，熟門熟路便去找陸追。小院中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莫不是又去那城北的蕭家廢宅了？阿六扛着刀，也出城去尋。林威手中舉着火把，看着面前的九曲回廊，道：&ldo;這……&rdo;&ldo;昨夜你與阿六看到的情形并非這樣，對不對？&rdo;陸追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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