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不再說話,隻是恭敬地端着東西,彎着腰。“你們可以下去了。”拉美西斯輕描淡寫地下了命令。“但是你五天滴水未進了!”艾薇貿然地說,打破了這沉寂的場景,話說出口,才發現拉美西斯正奇怪地看着自己,“看什麼,平常人早就不行了,你現在要吃些東西啊!”拉美西斯淡漠的琥珀色雙眼中驟然泛起了一絲溫和的顔色,然後又轉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對啊,平常人早就死了,我還健康如斯。”他伸手過去,拉着艾薇往屋子裡走,一邊輕描淡寫地沖身後的一幹大臣、侍女、侍從、士兵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你到底為什麼還能這樣精神?不會死的嗎?”門又一次關上,隔開了外面嘈雜的一幹人等。房間裡亂七八糟,地面上零星散落着被砸碎的花瓶、杯子等等。艾薇被他拉着往裡走,卻止不住地問他這個問題。他卻帶着幾分玩笑卻又絲毫沒有笑意地說:“不會,你聽說過法老會被餓死的嗎?”“不過是人,是人都要吃東西的。”拉美西斯嘴角略微揚起,然後很快表情又漸漸變得冰冷,冷漠中又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哀愁,“誰說法老是人,不是人。”“還有人說自己不是人。”艾薇想,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是要笑的,但是她卻笑不出來。他隻有二十五歲啊。對于這樣年輕的他,卻必須壓抑自己的情緒、保持理智地制定影響國家命運的決策并孤獨地承擔壓力,确實是一種非人的苛求,法老這個職位,看來真的不是凡人可以勝任的……她看了他一眼,碰巧他也在看她,琥珀色的眸子裡增添了幾分柔和的神色,艾薇心頭一緊,又把頭低了下去。“你來看我……”拉美西斯輕輕地說,“很開心。”沒有變化的語氣,卻使艾薇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幾乎要躍出她的胸膛。“我其實……”“别說,”拉美西斯淡淡地打斷了她,“我知道你有理由,我不想聽理由,我就當你是來看我的。”艾薇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想了一會,可覺得還是要告訴他。但是拉美西斯這麼一說,讓她怎麼也不能把心裡那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說出口了。算了,她确實是因為擔心他,那麼暫時,就不要找什麼理由了吧。兩個人靜默了一會,艾薇又開口了:“那些傷痕……”拉美西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小傷而已。”“我從家裡帶了些治療外傷的消炎藥,等我去拿給你好嗎?”艾薇記得自己的包包裡确實帶了點簡單的消炎藥。她剛要起身,卻又被拉美西斯拽了回來。“别走,你說的消炎藥會比埃及最高明的草藥還有效嗎?”拉美西斯理所應當地說着——那個時代的埃及,醫術在世界範圍都是遙遙領先的,“你過來,安靜地在我身邊坐一會兒。”艾薇看了看他,便回到他的身邊坐下了。他沒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窗外,徑自想着什麼。他已經一個人想太久了,或許他真的很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即使什麼都不說。于是艾薇什麼都不說,就陪着他坐着,看着窗外随風搖曳的大芭蕉樹以及不時傳來陣陣清香的荷花池。時間就那麼一點一滴地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繁亂的嘈雜聲隔着門打破了屋内的甯靜:“陛下,陛下!臣有要事相報。”拉美西斯微微踅起眉頭道:“明日再說。”“陛下,牢獄裡的赫梯人逃走了!是用利器磨斷鎖鍊逃走的!我們已經關押了獄卒,正在從他嘴裡拷問……”消息說到這裡,艾薇心中驚了一下,不好,那個獄卒,那個肥頭大耳的獄卒,看起來就是一副嗜财如命,卻也惜命如金的樣子。恐怕拷問不了幾下,他就會把舍普特抖出來。這樣一來,以舍普特的性格八成也會全都給擔待下來,而自己……難道就真的能眼睜睜看着這件事情發展成這樣?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緊張地用手握住了自己的裙擺。當時太沖動了!這樣的結局她應該早就想到,偏偏沖着雅裡酷似艾弦的長相和對内奸壓抑不住的好奇心硬要插手。其實她真應該狠下心來不去管雅裡的!他畢竟不是艾弦!外面的大臣聽裡面沒有反應,于是就接着說:“估計是真正的内奸放走赫梯人的,我們正要從獄卒入手,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為禮塔赫大人報仇!”艾薇一愣,什麼,這樣一來,自己……豈不就成了内奸?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錯愕與慌張的情緒,而那短短的一刹,竟被身旁的拉美西斯收在了眼底。瞬間,他的臉仿佛徹底凍結,猶如化為了深邃海底的一座冰山,但很快,當艾薇再看向他時,他的表情又恢複了往常的淡漠。“暫停拷問那個獄卒,我要親自審訊,屆時,其他人暫避!”拉美西斯放開了一直拉着艾薇的手,往門外走去。“啊,等等,”艾薇本能地在他身後開口想叫住他,但是卻猶豫着不知如何将消息告訴他,于是言語又躊躇了起來,“那個……”拉美西斯停下腳步,擡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他沒有回頭,艾薇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過了半晌,他才如常平淡地說:“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去吧。”話說完,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卻依舊是看不到表情,“奈菲爾塔利,說不定……與赫梯開戰的時間要提前了。”然後,他便大步流星地邁出房門,被一幹焦急的臣子簇擁着,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了。艾薇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一種不安的預感從心底深處,難以抑制地滋生了出來。為什麼,自從她回到古埃及之後,事情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偏離原本的軌道,而且絲毫無法控制。她就好像一顆微小的石子,投入了曆史的洪流,在創造蕩漾的波紋之時,連她自己也随波逐流起來,在那未知的奔流中,漸漸地,迷失了自己……艾薇猛然從夢中驚醒,眼中忍不住滴下了大顆的淚珠,順着臉頰緩緩地滴落,落在幾乎被汗水浸透的白色亞麻長裙上。她深呼吸了片刻,盡力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然後,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彈簧般從床上彈下來,大聲地叫:“舍普特,舍普特!舍普特你在哪裡?!”艾薇的貼身侍女舍普特當時正在門外恭敬地端着水,随時待命,驟然聽到房間裡傳出這樣焦急的呼喚,她立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去,答道:“奈菲爾塔利殿下,舍普特在這裡!”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一把被艾薇抓住,“他們呢?”“什麼?殿下,我沒聽懂您是說……”“拉美西斯、布卡、孟圖斯,他們呢?”“這個……殿下……”舍普特不敢直接對視艾薇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回避這個問題。那一刹,艾薇卻明白了。她松開舍普特,快速地往門外跑去。“殿下!您去哪裡?等等……”艾薇不理會舍普特的聲音,她跑着,金色的頭發随着風輕輕地飄起,水藍色的眼睛裡隐隐地閃着幾分淚光。剛才,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她改變了這段曆史、提前了戰争,使得很多原本可以擁有平淡人生的埃及人扭曲了自己未來的生活。一切從禮塔赫開始,他因為被誤解而白白地丢掉了性命;随後馬特浩倪潔茹公主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很快便相随而去;布卡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貿然走上戰場,死于非命;更有千萬個埃及士兵,因為無謂的戰争失去了平靜的生活,妻離子散……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的手腳就好像被綁住一樣,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所有殘酷的景象一幕一幕地閃過,她叫着、掙紮着,但是卻無濟于事。最後一幕,拉美西斯為了保護她,死在了利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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