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秋也不知怎麼從宴會上出來了,她換了身雪白吊帶長裙,頭發挽成一個高貴的髻,眼底閃爍着不加掩飾的擔憂:&ldo;你是不是病了,還是身體不太好?怎麼看着瘦得厲害。&rdo;方謹自然而然道:&ldo;沒有。&rdo;緊接着頗覺有趣地上下打量她,那視線裡有點柔和的調侃:&ldo;您這是在關心我嗎?我還以為遲家現在,簡直是恨不得手撕了我呢。&rdo;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甚至還稱得上頗有自知之明。遲秋氣得樂了,問:&ldo;那你還敢來香港,不怕待會沖上來一夥人把你當場砍了,提着你的頭去柯文龍墓前血祭報仇?&rdo;&ldo;來呀。&rdo;方謹溫和道,&ldo;不過真正殺死柯文龍的是顧名宗吧,我不過是執行任務用的一把刀而已。你們放過正主,隻将殺人用的刀折斷便号稱自己報仇了,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rdo;遲秋一哽。&ldo;其實這也正常……人都有欺軟怕硬的本能而已,柯家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rdo;方謹頓了頓,似乎将某些話咽了回去。不知怎麼遲秋看他那一瞬間的神情,竟然覺得那沒說出口的是譏刺,還有一點點輕蔑。……不會吧。是看錯了嗎?遲秋正莫名其妙地想着,突然隻聽方謹話鋒一轉:&ldo;訂婚結束之後,緊接着就是結婚了吧。賢伉俪打算什麼時候正式辦婚禮呢?&rdo;這問題明顯是轉移話題的意思,不過遲秋心中某個酸澀的點被輕輕一擊,頓時隻覺得五味雜陳,半晌低聲道:&ldo;顧大少和我這隻是……利益聯姻,家族之間各取所需而已……&rdo;&ldo;我知道啊。&rdo;&ldo;那你……&rdo;&ldo;很多婚姻都這樣吧。&rdo;方謹勸慰道,&ldo;哪怕普通人相親結婚,也首先要考慮到現實生活的因素,經濟、背景、家庭教育各個方面都盡量要門當戶對,沒什麼錯啊。隻是結婚後日子就是自己的了,絕大多數所謂的利益聯姻最終也能白頭到老,端看你怎麼過而已。&rdo;遲秋簡直不相信他能用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來說這番話,一時沒忍住,沖口問:&ldo;‐‐難道你真的能完全放下顧遠?!&rdo;露台突然陷入了安靜,遠處宴會上換了首更悠揚的鋼琴曲,随風飄來,影影綽綽。&ldo;……在你們眼裡,&rdo;方謹淡淡道,&ldo;我曾經有過任何一點愛顧大少的嗎?&rdo;遲秋抿了抿唇。珠紅唇彩下,她嘴唇被抿得微微發白。&ldo;……婉如姑媽說你很小的時候就跟了顧總,非常得寵,之所以隐藏身份去顧大少身邊當助理,也是為了給你提供扳倒他的機會。後來為了你顧總連兒子都不要了,甚至冒着得罪柯家的危險幫你掃平障礙,除掉了柯文龍,斷絕了顧遠争奪權力的外援……&rdo;&ldo;而你現在是顧家财團副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憑一張臉,就奪走了本應屬于顧遠的一切。&rdo;遲秋冷笑一聲,說:&ldo;在常人眼裡你何止是不愛顧遠?你甚至也不愛顧總,你隻愛金錢和權力而已。&rdo;方謹笑了笑,不說話。他手肘撐着露台欄杆,眼睫低垂,神情平靜。那姿态太冷淡,其實是有點讓人惱火的。遲秋深深吸了口氣,顫抖道:&ldo;但我不那麼認為,我覺得……你心裡還是很喜歡顧遠的。你下午在花台上看着我的時候,雖然笑着,卻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rdo;方謹說:&ldo;您誤會了。&rdo;&ldo;我沒有。&rdo;遲秋卻很固執地盯着他的眼睛,說:&ldo;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從你開車被顧遠罵了,明明那麼難過,卻要在我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顧遠……方助理,你能瞞得過别人卻瞞不過自己,可能你心裡還有點恨我,覺得我搶了你的位置……&rdo;&ldo;我沒有。&rdo;方謹重複道:&ldo;您真的誤會了。&rdo;他轉頭和遲秋對視,後者描畫精緻的大眼睛裡微微閃動着水光,半晌顫聲問:&ldo;那到底是為什麼,你要把所有人都帶到這種跟漩渦一樣混亂的境地裡去?&rdo;方謹沉默了很久,昏暗光影中,很難看清他冰冷的側臉上是什麼表情。&ldo;讓一切情況失控的人不是我。&rdo;很久以後他開口道:&ldo;我隻是在用最簡單的辦法讓現狀盡快回到正軌而已,放心,用不了幾年的。&rdo;他整整袖口,大步穿過露台向宴會廳走去。然而擦肩而過的時候,遲秋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啪地抓住了他的手腕:&ldo;‐‐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幾年是怎麼回事?&rdo;方謹想抽回手,然而遲秋抓得非常緊,一時竟然沒掙脫:&ldo;告訴我!&rdo;這聲音已經有點尖銳了,不遠處走廊上的幾個傭人聽見,好奇地向這邊看來。&ldo;……&rdo;方謹皺起眉,終于轉向遲秋,而後者目光正堅定不移地盯着他。半晌方謹終于問:&ldo;你剛才不是奇怪,為什麼我敢來柯家嗎?&rdo;&ldo;‐‐因為我不是空手來的。&rdo;&ldo;我來之前跟柯家長輩聯系過,他們以不追究我在暗殺柯文龍事件中的個人立場為條件,要求我幫他們,也是幫顧遠一個忙……&rdo;遲秋瞳孔瞬間張大了:&ldo;你‐‐你要摻和進柯家奪嫡的渾水裡去?!&rdo;方謹不置可否,許久才搖了搖頭。&ldo;我需要你幫一個忙。&rdo;他說,語調淡得根本聽不出任何請求的意思,那完全就是一個平鋪直叙的陳述句:&ldo;很簡單的,遲小姐。隻是有些話顧遠不會說,我說了也沒人信,隻有你才是最好的代言者……&rdo;&iddot;當天晚上酒會散去,已經是深夜零點。名流淑女們裹挾着微醺醉意和珠光寶氣,乘着豪車紛紛散去,隻留下冷清的禮堂和一片杯盤狼藉。方謹回到貴賓休息室,用冷水洗了把臉,在冰涼刺激下身體濃重的疲憊似乎突然都散去了。他用柔軟的毛巾一點點拭去水珠,隻見鏡子裡的自己如幽魂一般蒼白,簡直讓人看了都害怕,便用力拍拍臉頰,想讓面色顯得稍微紅潤一點。&ldo;方副總,&rdo;阿肯在門外低聲道:&ldo;柯家的人來了,請您過去。&rdo;方謹停下手,隻見鏡子裡自己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隻有眼角泛着微微的紅暈,想必是被毛巾擦得。&ldo;……&rdo;他随手把毛巾扔進清潔簍,轉身推門走了出去。柯家來請的是個管家,估計事先已經被打過招呼了,見到方謹一個字都沒問,隻恭敬地點頭帶路。方謹隻帶了阿肯一個随從,三人從寬闊的旋轉樓梯上到禮堂二樓,穿過走廊有一扇厚重的桃木門,管家緊走幾步上前推開,欠身道:&ldo;‐‐請。&rdo;方謹吸了口氣,擡起頭,目不斜視走了進去。隻見那門裡是一間老式廳堂,入門一座屏風,條案前設有四仙桌,左右兩邊太師椅都是空的‐‐大概以前是柯文龍的首座。下面左右兩側倒依序坐滿了人,方謹眼角一掃,便認出都是柯家分支的長輩們,年紀大的估計跟柯文龍差不多歲數,其餘也大多有花甲朝上。顧遠坐在左邊一張梨花木扶手椅裡,穩穩地端着一盞茶,見方謹走進來,銳利的目光瞬間落到了他臉上。‐‐那目光猶如刀鋒,能把人皮膚都劃破滲出血來。方謹移開了視線。&ldo;方副總,&rdo;這時左上座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站起身,沉聲道:&ldo;方副總年輕有為,人才不凡,真是幸會啊!&rdo;方謹淡淡道:&ldo;哪裡,您過獎。&rdo;老人也不啰嗦,擺擺手說:&ldo;沒有沒有,你怎麼擔當不起?&rdo;緊接着也不再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地道:&ldo;今天其實是想請顧名宗總裁親自駕臨的,不料貴體有恙,隻請來了方副總‐‐外人都說如今顧家是方副總管家,我就想問一句,今天方副總說的話,能代表顧家的意思嗎?&rdo;‐‐這個外人,指的顯然是最近已和柯家聯盟的遲婉如和顧洋。底下人頓時表情古怪,無數視線同時落到了方謹臉上。然而方謹一點異色都沒有,語調肯定而平靜:&ldo;是的,我一向可以全權代表顧總的意思。&rdo;下面有人交頭接耳,不過老人并沒有在意:&ldo;既然這樣就好辦了。不瞞方副總說,其實你過來之前我們在商量一件事,因為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聽聽顧家的意見‐‐&rdo;方謹道:&ldo;您但說無妨。&rdo;&ldo;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rdo;老人頓了頓,緩緩道:&ldo;隻是我們柯家這一代,直系血統凋零,柯榮更是無後,眼看便要香火斷絕。顧遠是早年柯阿公親生女兒的獨子,一向酷肖其母,柯阿公生前也是非常疼愛的;我們幾個老人商量了下,便希望顧遠能兼祧兩宗,承繼我柯家香火及産業,從此就在香港生活了,顧總意下如何呢?&rdo;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超凡蜘蛛俠2同人)【蟲綠】Honey Blade 長嘴小反派的親媽[七零] 笛渺 魚米之廂 白衫故人+番外 止水無為 提燈照河山 執念從深 一支叫做凱特林鎮的小球隊 提燈看刺刀+番外 星穹鐵道:穿越成希兒青梅竹馬 契闊+番外 維序者+番外 火影之南北+番外 alpha女在古代+番外 武裝特警 請停止你的弟控行為 九星涅磐 提燈映桃花+番外 你能不能矜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