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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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輕輕閉上了眼睛。&ldo;年輕人，不要放棄希望。&rdo;醫生忍不住勸道：&ldo;現在立刻開始治療，控制病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我們也有加速期病人拖過幾年的例子‐‐&rdo;&ldo;……謝謝您，&rdo;方謹沙啞道，&ldo;我會考慮的。&rdo;醫生倒愣了愣，顧遠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下，從褲袋裡摸出了深藍色的戒指盒會堂大門打開，顧名宗大步走了出來，身後翻譯、助手及安保紛紛跟上，穿過金碧輝煌的旋轉門走了出去。台階下車隊前站着幾個随從，有個心腹大步迎上前，遞過來一本薄薄的文件夾。顧名宗接過來翻開，首頁就是兩張有些模糊的放大黑白照‐‐一張是車水馬龍的正午街道上，方謹一手放下白菊一手捂住鼻梁，鮮血正源源不斷從指縫間滿溢出來；另一張是數日後，方謹從醫院門口走出來，手中提着一個裝着藥品的塑料袋。顧名宗看了很久，合上文件夾淡淡道：&ldo;知道了。&rdo;安保打開車門，顧名宗坐進車裡，隻聽那個心腹又低聲道：&ldo;另外還有一件事顧總。剛才您在裡面開會的時候，香港柯家打電話過來說有要緊事，是柯文龍老爺子親自打的……&rdo;車裡一片靜寂，顧名宗閉目養神。過了會兒他突然道：&ldo;電話給我。&rdo;手下人遞過手機，顧名宗找到來電記錄反撥回去，不一會兒對面響起了一聲衰老的：&ldo;喂，顧總？&rdo;&ldo;柯老爺子，&rdo;顧名宗笑着問：&ldo;柯家有什麼要緊事，勞動您親自打電話來找我？&rdo;電話那邊靜了靜，随即響起柯文龍冰冷嘶啞的聲音：&ldo;顧總，當年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這麼多年來也都相安無事，但你前段時間派人驚擾顧遠他父親就太過分了！你的人在療養院外遊蕩，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如今倒越發得寸進尺，是真以為我能一直容忍下去嗎？&rdo;顧名宗笑道：&ldo;哦，我派誰驚擾大哥了？&rdo;&ldo;你指給顧遠的那個助理，其實是你的心腹手下對吧？他進療養院去是為了什麼，給你大哥送飯不成！&rdo;顧名宗伸手拿起那本文件夾，再次翻開。照片後其實還有幾張紙，密密麻麻記載着有些方謹的動向和信息，但顧名宗并沒有看。他眯起眼睛盯着照片上那個年輕人，灰暗的天空下，他在早已不存在的灰燼前放下一束白花，黑白圖像上面孔冰冷毫無血色，幾乎湮沒在一身黑衣，和更遠處灰影憧憧的背景裡。&ldo;‐‐柯老爺子，&rdo;顧名宗突然道，&ldo;咱們來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一下吧。&rdo;&ldo;……你說什麼？&rdo;&ldo;這麼多年來兩家人摩擦不斷，我步步提防，你也撐着氣不敢在我之前死，想必都累了。不如你把大哥帶到大陸來，我們坐下來徹底把這事說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用防着你，你也不用算計我，彼此都清淨，如何？&rdo;柯文龍沉聲道：&ldo;你想怎麼樣？&rdo;&ldo;我想徹底解決你手上這個人形炸彈。&rdo;&ldo;呵呵呵……&rdo;柯文龍諷刺的聲音笑起來，&ldo;想要你大哥的命，你拿什麼來換？&rdo;顧名宗淡淡道：&ldo;顧家百分之八十的家産。&rdo;電話那頭瞬間就頓住了。一陣長久而僵硬的沉默後，柯文龍終于再次開了口：&ldo;你是認真的，還是說說而已？&rdo;&ldo;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柯老。顧洋沒有當繼承人的素質，而顧遠無論是不是我生的，他的資質都放在這裡。如果我執意把所有東西都留給顧洋的話隻會造成兩個下場，一是我死後兄弟阋牆，顧洋被有柯家撐腰的顧遠徹底幹掉；二是柯家被逼急，魚死網破抛出人證，憑顧洋的本事斷斷抗不過來自家族的壓力。這兩種結局最終都會導緻所有家産全部歸顧遠所有，顧洋連性命都無法保障。&rdo;&ldo;而我現在願意和平的，名正言順的把八成産業交給顧遠，剩下兩成歸顧洋。&rdo;&ldo;‐‐你要知道對柯顧兩家來說這都是好事，你終于可以放心閉眼，我也能保下顧洋的身家性命，同時給他留下一輩子吃喝不盡的資産。這個提議怎麼樣？&rdo;柯文龍半晌沒說話。&ldo;你的确很有本事，&rdo;許久後他冷冷道，&ldo;顧遠他父親當初幹不過你，真的不僅是他自己弱。&rdo;顧名宗彬彬有禮道：&ldo;謝謝誇獎，大哥他隻是運氣不好而已。&rdo;柯文龍不乏諷刺意味地笑了一聲，卻沒說什麼，轉而又問：&ldo;為什麼是我帶人去大陸？你就不能帶顧遠來香港？&rdo;&ldo;大陸這邊很多産業繼承手續最好在當地辦，何況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柯家來g市後我讓顧遠負責接待你，如何？&rdo;顧名宗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勉強，柯文龍思考許久後，終于緩緩道：&ldo;關于轉讓産業的名目還需要再商量一下，一切談妥後我會安排行程的……顧名宗，你最好不要跟我玩花樣，現在受制于人的是你，明白嗎？&rdo;其實真正可以控制局面的人是不需要問這句話的，然而顧名宗并未說穿，隻和藹地反問了一句：&ldo;誰說不是呢？&rdo;柯文龍畢竟在黑白兩道混了幾十年，内心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不安，但想來想去又難以說出是哪裡不妥。他畢竟老了，人老執拗，有些執念了幾十年的事難以放下，固執和自信都會影響到最細微的判斷。&ldo;那我等你的消息。&rdo;他最終道，&ldo;最好别讓我等太久。&rdo;顧名宗挂斷了電話。車廂裡除了車在路面行駛的聲音，其餘一片安靜，安保人員如塑像般坐在左右兩側。顧名宗輕輕把手機丢還給助手，說：&ldo;待會我告訴你時間地點，幫我草拟成郵件，再加上授意顧遠即刻繼承80資産的初步意向書一并發給柯文龍。&rdo;助手問：&ldo;具體是哪些資産？&rdo;顧名宗笑了起來。&ldo;随便寫寫就好了，&rdo;他懶洋洋道，&ldo;不必當真。&rdo;&iddot;&ldo;父親打算把八成家業交給我？邀請外公您來大陸現場公證？&rdo;顧遠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語氣中帶着驚奇：&ldo;這吹的是什麼風？&rdo;電話裡柯文龍的聲音卻非常平緩：&ldo;顧洋不成器，母家也扶不上牆，該給你的東西遲早是要給你的。再說轉到你名下不代表現在就交給你打理，隻是名分定了，以後繼承權不會出問題而已。&rdo;玻璃牆上映出了顧遠微微眯起的眼睛。&ldo;‐‐怎麼突然會講起這個，還是通過您來說？&rdo;&ldo;這次你差點出車禍的事，跟顧洋有關系，顧名宗不得不在乎我們柯家的想法。為此外公也向顧家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如果顧名宗再敢推诿的話，柯家一定會站在你這邊跟他翻臉……&rdo;這番說辭是柯文龍早已想好的，含意也很豐富：首先合情合理解釋了顧名宗此舉的原因，再不留痕迹地提到自己出了很多力，最後安撫顧遠，柯家始終在你身後，将來還會為你提供更多的幫助。然而顧遠卻打斷了他，直截了當問：&ldo;外公，你和父親是不是有什麼私下的交易？&rdo;柯文龍一怔，沒想到顧遠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竟然能準确推測出這一點！&ldo;……沒有，&rdo;柯文龍停頓片刻，聲音更加和緩道：&ldo;隻要你順利上位，其他我還求什麼？&rdo;顧遠心裡那不對勁的感覺卻越來越重，但對方畢竟是他外公，于是隻笑了笑沒接話，轉而問柯家的人什麼時候啟程來g市。問明了大概時間和行程後，又寒暄了幾句天氣和身體，便客客氣氣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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