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蒼天聽到了他心中無斷無絕的呼喚嗎?讓那人如神迹般出現在他面眼,握住他的手,看到他的容顔,那一瞬已是永恒。以最後的力量深深凝注他,想将他的容顔銘記直至來生,以所有的毅力克服身體的無力不适,對他展開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任無盡的黑暗籠罩自己。但心中已無憾。終于再看到了他,終于再握住了他的手。可是……真的無憾嗎?七月十四日夜,寅時又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從府衙的院牆上飛落下來,然後直奔卧房去了,雖然不曾撞倒門戶撞傷人,可等他趕到時,确實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幾乎站立不穩了。長谷川認得仙道,上前一步,沖他點點頭,神情慘然。仙道想要開口問及藤真,長谷川隻是無言指指已經關上的房門,低聲說:“大夫說無論如何過不了今晚了,這最後的時間,就讓他們……”仙道一顆心深深往下沉去,想到一路飛奔時藤真的神情,隻是擔心焦慮,已令他生生吐出鮮血來,如今親眼見到花形死去,那他……仙道已不能再想,不忍再想下去了。今夜,過不了今夜,那如今已是寅時,今夜又還能有多久。他無言靜靜望向房門,靜靜等着,等着那一刻,死去的人永遠死去。活着的人永遠心碎。等着至交好友的那一聲凄絕呼喚劃破暗夜,入耳入心入夢入魂入一生難忘。時光不知已流轉多久,天際轉眼已有微光,人們依然在靜靜地等着,靜靜地守着,為着一位值得他們徹夜不眠,相守相送的清官。陽光終于驅散黑暗,照徹大地,可人們的心中仍是黑暗一片。花形的房中仍然沉沉寂寂全無動靜。此時,花形那一口氣不可能還能支撐到現在,可是房中為什麼半點聲息也沒有。這樣的沉寂比藤真聲嘶力歇的呼喚更是令人揪心痛楚。長谷川看到仙道眼眸中的擔心,自己的心情也是一般無二,走上前推開門,控制住最激蕩的心懷,以免看到花形死狀失态痛哭,這才一步步走進去。走到自進房以來,就一直緊握着花形的手不曾松開,保持着那個動作再也沒有動過的藤真身旁。藤真拼盡所有的力量日夜不息趕至翔陽,及時在最後一瞬握住了花形的手,看到花形深深凝望他的眸,看到花形在最後時刻盡力對他展現的笑容。然後再看着這個虛弱至極點的人閉上眼眸,無力地垂下手,再也沒有張開眼。藤真的全身在這一刻冰涼,隻是因為掌中所握的手仍有一絲微溫,才有力量站立,才有力量緊握着僅有的溫暖,一如生命中最後一縷陽光。長谷川低聲在他耳邊說明花形的一切情況,然後無言地拉大家一起退出去,關上門,給他們最後相處的時間。而藤真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想要抓住每一個大夫拿劍架着他們的脖子逼他們救回這個傻人。可是他卻連動一下的力量都沒有,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舍不得放開那隻手,舍不得在這樣的時刻離開他身旁哪怕隻是一瞬,眼睛更是再也無法從他臉上移開。這最後的時光,讓他靜靜陪伴,但願時間自此可以停駐。握着他的手,無意識地不斷把體内的真力輸入到他身上,隻想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他,不讓他從此陷入冰冷黑暗的世界,隻想讓自己的生命從這緊握不放的掌上傳遞到他身上,隻要他還能再看自己一眼,隻要他還能對自己展開那樣溫柔的笑容。隻要……花形透,你不許死,我不讓你死,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可以死?笨蛋官,你不是向來把你的百姓看得比什麼都重嗎?我發誓,如果你死了,我要将翔陽上下攪得天翻地覆無有甯日,這一下,你怎麼可能不牽挂,你怎麼還敢去死?你怎麼能夠?你怎麼可以?長谷川看到藤真動也不曾動過一下的身子,心中一陣酸楚,隻道他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傷害,強忍傷痛想要上前扶開他,為花形備辦後事,可是看到花形的樣子卻又呆了一呆,伸手試試他的氣息,忍不住大叫起來:“大人還活着,大人還活着。”藤真震了一震,下意識地用力緊皺住花形的手,隻恐稍一放松,那人的生命便輕輕溜走。他當然還活着,有我在這裡,他怎麼敢死?門外幾位大夫聽得長谷川這般大叫,全都不敢置信都擁了進來。花形不可能還能撐得過這一夜的。眼看藤真不肯松手,隻得七手八腳搶着為花形的另一隻手把脈。幾位名醫你眼望我眼,可是眼中分明閃着驚訝和興奮。誰也不敢耽誤,紛紛施針的施針,開藥的開藥。一時擦不上手的幾個人則是滿臉紅光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這一刻連日來的疲累和失落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長谷川就算再不知醫理,也知道這意味着轉機,歡喜不盡地連聲詢問。孫陵抑制不住激動地說:“你還記得嗎?我曾說過,人之治病,九分靠自己,一分靠醫藥。大人所染的瘟疫我們已找出治法,但因為大人本身的每一分精力都已消耗盡了,再也沒有力量抵抗瘟疫,所以任何靈丹妙藥名醫人參都救不過來。可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剛才大人身上一縷本已斷絕的生機又起,他的身體正在歇盡全力抵抗着瘟疫,隻要他自己還有與疫魔相抗之能之力,要還不能把花形大人救回來,我們這幾個人,也枉為醫者了。”長谷川歡呼一聲,任憑淚水流淌,一把抓住藤真,又哭又笑地說:“我的表少爺,我的表祖宗,你來了就好了。你就是救我們的大人的靈丹妙藥,比他十根百根的千年人參還要靈啊。”藤真聽着耳邊的不斷吵嚷喧嘩,直至仙道溫暖的手輕輕拍在他肩上,那一刻,才敢相信,那個人真的可以活下來了,那一瞬,幾乎痛哭失聲。在以後的三天裡,幾位大夫忙成了一團,而藤真無論被他們唠叨了多少聲,也一直不肯放開花形的手,生恐這一放手,便會錯過了一生一世,雖然這給幾位大夫診治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但無可否認藤真的存在,确實對于救治花形極為有用,誰也沒有開口趕他走開過,(估計誰也沒膽開這個口)而這三天裡仙道與藤真也不惜消耗真力不斷以内力緩緩輸入花形體力,以保他一縷生機不絕。當三天後花形醒來時,藤真再也控制不住淚落如雨。依然是那清澈明淨的眸,依然是那溫柔憐惜的笑,剛從鬼門頭回來的花形,眼中也隻能看得到藤真。一如三日前最後一眼所見,那樣的刻骨銘心,即使黑暗那樣沉重地壓過來,仍然無法忘記藤真臉上那一刻的悲苦痛楚,仍然無法忘記藤真眸中那一瞬的絕望傷心。怎能讓他傷心,怎忍讓他傷心。絕對,絕對不可以,所以即使在意識一點點消失的時候也執着于藤真的傷痛,也不忍讓他傷痛,拼盡所有的力量和那正奪走自己生命的疾病做戰,拼盡整個的生命隻想要再醒過來,隻想要再醒過來,好讓藤真可以安心,好撫平他眉間的無盡痛楚。他怎能讓藤真如此傷情傷心。是這一份牽念令他執着地醒了過來,活了過來。而幾位大夫在肯定他的病情後,無不斷言,他已脫離生命危險。府衙之中一時歡聲雷動,而府衙之外這數日之内圍聚而來心如火焚等着聽消息的百姓們聽着府衙裡的動靜無不歡喜,以至于難以自禁,一起大喊歡呼起來。便是不在府衙外苦等的人們聽着府衙這邊傳來這樣的聲音也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俱皆快活地歡叫出聲。七月十八日,辰時,花形醒來。七月十八日,辰時一刻歡呼之聲響徹翔陽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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