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小的衣襟散開,在地上滾來滾去,哇哇叫喚。阮綿綿抿唇渾身發抖,她終究無法坐視旁人因她而受辱赴死。可她真的害怕,害怕這群如狼似虎的野獸。“啊!!!”一聲尖銳的慘叫。阮綿綿再也受不住了。“我在這兒!”她心一橫,喊道。阮綿綿雙腿發顫,強撐着爬回了屋内。“不是要找我麼。别為難她們倆了。”她癱坐在地,低頭喘氣說道。“郡主不——如今,我該稱你公主才對。”腳步聲漸近。“崇義公主,”年輕的聲音,帶着諷刺的意味道出稱呼,“真是許久不見呐。”視線中映入一雙黑色長靴。阮綿綿半仰起頭,刹那間眼簾蒙上一層霧氣。那瞬間,她甚至忘記自己正身處險境。狹長微眯的丹鳳眼,眼尾一顆淺痣。那瞳孔卻泛幽藍,帶出一絲異族氣息。阿策……崔師兄……面前人與腦海中深藏的面孔重合。阮綿綿唇瓣微顫,開合幾下,卻隻是沉默。她離開時,阿策,崔師兄都未及弱冠。眼前的青年五官輪廓明顯更深邃些。應該有二十二、三的樣子。“公主的耳環掉了。”青年半屈膝,掌心一隻瑩白珍珠耳墜。他擡手,慢條斯理地捏上女子左畔空落落的耳垂,親昵而細緻地将耳墜重新戴上。兩側東珠耳墜輕曳,少女烏發如雲,膚色細膩瑩潤。青年定睛打量了會兒,道:“這般才好看。”他笑了笑,眼裡卻無一絲溫度。青年俯身貼近少女的耳畔,看似情人呢喃。出口的話極輕,卻利如刀刃,“正配你這樣的蛇蠍美人。”阮綿綿一驚,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手指處的關節攥緊泛白。她察覺出不對勁,手撐着地,擡頭凝神問:“你究竟是誰?”作者有話要說:【連澤】“公主是在說笑麼?”青年站起身,眼底寒冰郁結。連那絲浮于表面的笑意,也頃刻間散得幹幹淨淨。“隻幾年未見,這便認不得了?”幾年未見?阮綿綿一怔。不對!她剛來這個世界沒幾天啊。“還是說,”青年尾音拉長,話鋒一轉,“公主殿下認為,與我們這般的人相識,辱了體面?”他唇邊勾起譏笑。狹長的丹鳳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這樣語中帶刺的話,卻出自如此熟悉的一張臉。阮綿綿不由微怔。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呢?!她細細思忖。系統君不見了。面前人是青年,而非少年。話語中譏諷和嘲弄亦如此明顯。阮綿綿蹙眉,手指無意識蜷縮,裙擺上的繡花被攥成一團。見她許久未語,青年眸色一沉,暴躁地擒住她的手腕,強行将人拉起,“說話呀!”如蓮瓣般散鋪的裙擺,因突如其來的外力,倏的收合成一束。“公主!”兩個縮在牆角的侍女齊齊驚呼。城破了,可主子還是主子,公主若出了事。她們實在擔當不起。阮綿綿被猛地一拉起,整個人都懵了。踉跄一兩步,裙擺耳墜一齊晃動,眼瞧着又要倒。“大人!大人!”年長些的侍女伏地跪求,“公主病愈沒幾日,身子還虛着。求您,求您……”是了,公主是個“睡美人”。昏睡足有五年,人事全然不知。阮綿綿三日前穿來,甫一睜眼。便聽得耳畔驚喜聲連片。“公主醒了!上天垂憐,咱們家公主總算是醒過來了!”她于是便成了所謂的公主,腦中常唠叨的系統君卻再也喚不出。那青年聽了侍女的話,單手提起阮綿綿的後衣領,像拎隻小雞崽似的。讓她倒不了,卻也難動彈。“你命大,竟還能醒過來。”他玩味地盯着悶聲不吭的她,嗤笑道,“也是,禍害遺千年。由此看來,你倒合該長命百歲。”這叫什麼話?阮綿綿猛然擡頭。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怎麼句句帶刺,搞得跟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樣。可擡頭,她又心軟。這樣熟悉的面孔啊。她想起阿策,又想起崔師兄。同樣一張臉,卻又如此不同。“公主在想什麼?”青年看出她的走神,眉間浮上不耐的神色,“既不記得。那便重新認識。”他低頭,言簡意赅:“叱戮連澤。還是,你願意更記下我的漢名:紀延瞻。”說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許,這又是你的新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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