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允明看着她,真是典型程悅安式的回答,她是真不把自己當小娘子。
程平話鋒一轉,又道:“當然,也可能嫁個男人,生倆孩子,每天做飯縫衣操持家務,拎着娃娃的耳朵喊‘頭一天剛學了就忘,趕是就着粥吃了?’”
過了半晌,陸允明才笑笑,“也好。”
程平看陸允明一眼,心裡嗤笑,看那怅然樣兒,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情呢。
從來陸允明待自己都是不同的,程平知道。但同樣程平也知道,他待自己不同,是因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寫的文章。他對自己賞識、提攜、教導,視自己為得意門生、得力下屬,甚至聊得來的朋友,但也最多如此了。
即便,即便他知道自己是女人以後,因為這特殊環境裡的相依為命和舊時積累的友情,稍微有點動搖,也并不能改變什麼,他有他的家世、前途、擔當,大家不是一條道上跑的車。
程平在心裡歎口氣,你看,人活那麼明白,多麼沒意思!還沒開始,已經結束。
“座主歇着吧,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程平轉身出去。
陸允明心裡堵堵的,當年在廖州去江遠家時,程平便面露羨慕之意,辭官歸隐是她早就想好的退路吧?她把家人安排在河西,或許是想去那裡安家常住?河西是個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民風淳樸,而且那裡有她的同年楊華,兩人從來就是很要好的,好到她可以把家人相托……
午時,程平把飯端進來,擺在陸允明旁邊的小食案上,陸允明恢複得不錯,可以倚着東西半坐一會兒了。
食案上擺着一大碗面,清可見底的老雞清湯裡細細的面條,上面鋪着荷包雞子,并些青瓜絲、紫蕨段、黃豆芽,顔色煞是好看。這樣的面,斷不是店家娘子做的,店家娘子做的飯也很好,卻重油重肉總唯恐不夠香。
陸允明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後來宦海沉浮,八珍玉宴和鄉間菜餅甚至粗粝不堪的牢飯都吃過,自認為對吃的并不講究,但有些從小養成的習慣和口味是改不了的。吃着這碗完全可着自己心意做的面,陸允明一時心裡五味陳雜。
程平吃的也是同樣的面。其實程平自己的口味還要更重一點,做這面純粹是為了陸允明。雖然知道沒可能,但是總想讓他記住自己更多的好……程平在心裡對自己哼笑,出息!
陸允明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又過了多半個月,傷已經好了六七成,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動了。經過一番準備,兩人朝着徐州出發——徐州武甯軍節度使王悅是皇帝親信,也是節度使中少有的陳黨中堅。
幾經輾轉,兩人終于有驚無險地離開了汴州,進入徐州界。
程平總算松了一口氣,趕着新換的馬車往徐州府走。
出了汴州,程平便換回男裝,打扮成陸允明随從的樣子,方便行動,也方便離開——她已經與陸允明說好,送他到徐州見到王悅,自己便走,然後請陸允明上表,說自己“為國捐軀”。
程平想想這幾年,考試,當“安漂”,戶部小吏,米南縣令,還有這倒黴催的汴州别駕,一路行來,坑坑窪窪,真像歌詞裡說的“翻越山丘”啊,好賴是全須全尾地過來了。
從睡夢中醒來,便聽到程平略顯嘶啞的嗓子在輕輕地哼唱着一個小調,“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個山丘,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這樣的夕陽古道,這樣的調子,太容易讓人感懷身世命運,陸允明想起自己宦海沉浮十餘載經曆過的人和事。
“向情愛的挑逗,命運的左右,不自量力地還手,直至死方休。”陸允明盯着程平纖瘦的背影,好一會,終于又緩緩地閉上眼。
“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1
再見,陸允明
程平與陸允明東躲西藏逃難的時候,外面的形勢在風雲變幻着。
劉良以其父的名義連上兩封奏表請罪。第一封說陸相在汴州城外遭遇匪徒,已經罹難,汴州宣武軍未能盡到保護之責,請皇帝責罰雲雲。後面列的“殉職”名單裡也包括汴州别駕程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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