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人殊看了天戎一眼,也顯得有些不自在,他抹了把臉:&ldo;我想去問問寺斯,還知道些什麼。&rdo;&ldo;你别去了,他已經起疑心了。&rdo;江朝戈道,&ldo;明天我給你套套話。&rdo;&ldo;好。&rdo;虞人殊站了起來,沉聲道:&ldo;你們休息吧。&rdo;倆人離開後,身下江朝戈和炙玄在帳篷裡面面相觑,江朝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炙玄道:&ldo;人類的壽命這麼短,豈不是隔個幾十年就要這樣傷心一次?&rdo;&ldo;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rdo;炙玄幽幽道:&ldo;幾十年,對我來說隻是彈指間。&rdo;江朝戈有些傷感地說:&ldo;但對我來說卻是一生了。&rdo;&ldo;可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rdo;炙玄從未試過去體會時光中的分秒,人論天過日子,他論年,光陰對他來說沒有特别的意義,隻是不斷重複着以前做過的事,任何人、物都難以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十年或百年,在他的記憶裡幾乎是一樣的,一樣的沒有什麼值得記住,平庸流逝。但是現在不同了,和江朝戈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值得他記住,時光變得如此漫長,漫長到每一個節點都值得反複回味。如果人類是這樣度過一生的,哪怕是百年壽命,可能也比他的萬年壽命有趣得多。江朝戈笑道:&ldo;因為你在跟着我過人類的時間,一年又一年,在人類感覺是很漫長的。&rdo;炙玄認真地說:&ldo;我喜歡我能覺得漫長,這樣我們就有更多時間在一起了。&rdo;江朝戈揉了揉他的腦袋:&ldo;我們有一生的時間在一起。&rdo;&ldo;那是你的一生,不夠。&rdo;炙玄盯着他的眼睛說,&ldo;我要讓飲川告訴我,能讓你不死的方法,否則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魂器。&rdo;江朝戈驚道:&ldo;我不想變成魂器。&rdo;&ldo;為什麼?&rdo;江朝戈抓了抓頭發,一時也說不上為什麼,隻是直覺不想變成魂器:&ldo;這個,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rdo;炙玄瞪着他:&ldo;那我怎麼辦?我不管,你要一直陪着我,不管以什麼樣子。&rdo;江朝戈苦笑道:&ldo;如果我們都變成魂器了,誰來當我們的魂兵使啊。&rdo;炙玄皺起眉,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江朝戈捏了捏他的臉蛋兒:&ldo;行了,别想那麼遠的事情了,說不定看我幾十年,你就煩了,我還會變成老頭呢。&rdo;炙玄愣了愣:&ldo;是啊。&rdo;&ldo;是吧,我變成老頭,你就更不願意看了。&rdo;&ldo;那我應該現在把你殺了,做成魂器,你就能保持年輕的樣子了。&rdo;炙玄認真地說。江朝戈驚道:&ldo;别别别,别說你殺不了我,就算你能殺了我,我死了,我們倆還都無法現世了。&rdo;炙玄點點頭:&ldo;也是。不過,你變成老頭也沒什麼,皮下三寸皆白骨,我不在乎你長什麼樣子。&rdo;他頓了頓,&ldo;但還是年輕的樣子好看,皮膚摸起來滑滑的。&rdo;江朝戈豎起大拇指:&ldo;您老有境界。&rdo;他快速鑽進被窩,&ldo;我要睡覺了。&rdo;說完閉上眼睛,一句話不再說。炙玄爬到他身前,拉開他的胳膊,鑽進了他懷裡。江朝戈不自覺地收緊手臂,抱着這個天然小暖爐,他始終還是更喜歡炙玄小豆丁的樣子,既不會壓着他強吻、亂蹭,長得還可愛。炙玄擡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然後眨巴着眼睛看着江朝戈,見江朝戈半天沒反應,他用力蹬了一腳,江朝戈無奈,在他額上印下一吻,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美美地睡了。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聽着寺斯在帳篷外扯着嗓子大吼:&ldo;起床啦,吃飯啦,趕路啦‐‐&rdo;雲息連滾帶爬地從帳篷裡鑽出個腦袋,指指天色,迷迷糊糊地說:&ldo;還、還沒亮。&rdo;寺斯一步竄到他面前,大叫道:&ldo;我說起床就起床,說好了聽我的!起來做飯!&rdo;雲息哀怨地爬出了帳篷,小媳婦一樣開始生活做飯。衆人陸續起來,收拾好帳篷,吃過飯,寺斯指着遠處,豪邁地說:&ldo;前面那條路,就是我十五歲時走過的通往軒轅丘的路,我可是唯一一個在數不清的異獸群裡穿行,還能活着獨自往返的人。&rdo;&ldo;你是怎麼做到的?&rdo;阮千宿好奇地說。寺斯皺皺鼻子,得意地說:&ldo;一個字,&lso;藏&rso;。&rdo;&ldo;藏?&rdo;&ldo;對,我藏起來沒人找得到我,異獸看不到我,自然也就吃不着了,哈哈哈哈哈。&rdo;寺斯叉腰大笑起來。江朝戈道:&ldo;那我們這麼多人,怎麼&lso;藏&rso;?&rdo;寺斯瞪了他一眼:&ldo;你們這麼多人還藏個屁啊,隻能硬打了,不過你們放心,如果你們打不過,我會把自己藏好的。&rdo;江朝戈嘴角抽搐:&ldo;哦,好樣的。&rdo;寺斯伸了個懶腰,中氣十足地叫道:&ldo;出發‐‐&rdo;啟程上路。寺斯選的這條路沒什麼霧,這讓衆人心寬不少,他們是真的甯願面對滿山滿谷的異獸,也不願意困在霧裡被一群根本打不過他們的猴子欺負,那種憋屈和惱怒,還不如打個你死我活來得痛快。寺斯興奮一會兒跳到天戎身上,一會兒蹦到醉幽身上,或者猛地一躍攀上樹枝,在樹木間來回蕩漾,還不時發出歡快地吼聲。江朝戈看着跟猴子一樣閑不住的寺斯,搖頭道:&ldo;這孩子是不是有多動症。&rdo;&ldo;多動症是什麼?&rdo;雲息問道。&ldo;一種病,病症……就像他那樣。&rdo;雲息看了看倒吊在樹枝上沖他們拼命揮手,還咧着白牙笑的寺斯,頓時懂了,用力點頭。當他們經過寺斯底下時,寺斯蕩了蕩身體,高興地說:&ldo;這樣看你們真好玩兒,哈哈哈。&rdo;沒人搭理他。當虞人殊經過時,寺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時猛地拽下了他的頭巾。這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愣,等反應過來時,虞人殊一頭銀發已經傾瀉下來,而寺斯拽着頭巾翻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像猴子一樣爬上了樹頂。天戎朝寺斯怒吼一聲,身體一躍而起,就要上樹,虞人殊低聲道:&ldo;天戎。&rdo;天戎猙獰地朝寺斯呲了呲牙,這才把前蹄放到了地上。江朝戈冷道:&ldo;你幹什麼。&rdo;寺斯冷哼一聲:&ldo;還敢問我幹什麼,你們這群大騙子!&rdo;他指着虞人殊,&ldo;你是皇子殊,你們分明是山外在通緝的那夥人!&rdo;虞人殊平靜地說:&ldo;我是。你在外面還聽到了什麼消息,關于我父皇,或者皇兄的。&rdo;寺斯厭惡地說:&ldo;我最讨厭騙子,我才不告訴你,你居然敢騙我耳侻族大巫還有我弟弟,我不會帶你們去軒轅丘的,趕緊滾出昆侖仙境!&rdo;江朝戈鎮定地說:&ldo;你隻知道我們被通緝,你可知道為什麼?&rdo;寺斯白了他一眼:&ldo;山外人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rdo;&ldo;難道上古異獸覺醒,天地之元重現人世,跟你也沒有關系嗎?&rdo;寺斯瞪起眼睛:&ldo;你說什麼?&rdo;江朝戈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嘯血的事還有很多人被蒙在鼓裡,在這個信息閉塞、咨詢落後的時代,如果掌權機構有意隐瞞,信息就能被封閉在一座城裡,那天嘯血追殺他們,英城肯定有不少人看到了這上古兇獸的真面目,可寺斯下山一趟依然一無所知,足夠他推測出許多了。寺斯往下爬了一段,和他們保持着安全距離,他急追問道:&ldo;喂,你什麼意思。&rdo;&ldo;昆侖仙境外有一個帝江雕像,你對那個知道多少?&rdo;&ldo;隻知道那雕像已經矗立在那裡幾千年,誰建造的,何時建造的,沒人知道。&rdo;&ldo;那你知道為什麼那裡會有一個帝江雕像嗎?&rdo;&ldo;這誰都知道,帝江殺死了為禍昆侖山的異獸白澤,為了紀念……&rdo;&ldo;胡說八道!&rdo;炙玄眸中似是起火,惡狠狠地瞪着寺斯,仿佛要撲上去咬死他,&ldo;白澤……飲川他……你胡說八道!&rdo;炙玄氣得語無倫次。江朝戈抱着炙玄,撫摸着他的背,輕聲安撫道:&ldo;乖,别生氣,不跟人類一般見識。&rdo;虞人殊接過話:&ldo;我們此次入山,就是為了找白澤。&rdo;這會輪到寺斯要抓狂了:&ldo;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難道傳說上古異獸化作的魂兵器會重返人間,是真的?&rdo;&ldo;當然是真的,我們正是為了阻止上古異獸再次危害人類,才想提前找到他們。&rdo;寺斯瞪了他們半天,怒道:&ldo;差點又被你們騙了,你們就是一群騙子,我不會輕易相信你們的!&rdo;&ldo;我們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是寶藏卻是真的。&rdo;江朝戈從懷裡掏出鲸魚納物袋,往地上一扔,一個碩大的納物袋出現在了空地上,他指了指,道:&ldo;隻要你帶我們去軒轅丘,這裡面的寶貝,除了一把故友留給我的劍,其他你想搬走就搬走,這些東西足夠向你們族人交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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