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後嗔怒地瞪了李賢一眼,随即沒好氣地道:“若是牛皮吹大了,到時候送不出東西來,可别怪我在你父皇面前參你一本,看你以後還能不能四處亂跑!像你這樣的脾性,就應該換成于志甯這樣的人來好好調教一下!”猛地聽到武後提起于志甯,李賢不覺心頭一凜,偷眼窺視時,卻見她猶如沒事人似的,自然更加無法确定。想起外婆榮國夫人之前的吩咐,趁着武後心情仍好,他便笑嘻嘻收好了地契,忽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巴掌,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母後,今日我去瞧了瞧外婆還有煙姐,結果外婆吩咐我……吩咐我有事請您過去一趟。”武後在宮裡數十年,不知和多少人打過交道,最善于察言觀色,此時哪裡不知道李賢這支支吾吾的話語中大有名堂,當下便狠狠瞪了一眼:“你外婆讓你轉達的話就直說,和我說話還用得着顧忌麼?”李賢知道這時候不必再藏着掖着,當下便解釋道:“不是我不願意對母後分說明白,實在是因為這也是空穴來風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外婆讓我告訴母後,說是讓母後提醒一下李義府,長孫家的事早已塵埃落定,别為了蠅頭小利而惹出麻煩。”長孫家三個字一出,李賢能夠明顯察覺到,武後的笑容蒙上了一層陰霾。長孫無忌雖然早已經是過去時,但是對于他這母後而言,卻依舊是不可批觸的逆鱗。透過那層外袍,他甚至可以看到,武後袖中的雙手正在微微顫動。“娘也實在是太杞人憂天了,也罷,我也好些天沒去看她了,待會你随我走一趟。”對于這樣的要求,李賢當然不會拒絕——事實上,他很樂意陪武後去印證此事。話說回來,他那位外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呢!八卦亂舞,晴天霹靂“李相爺那天到城外去拜祭你看到了沒?”“哪裡是拜祭,我看見他帶着個白胡子老頭在那邊張望,分明是在看星星!”“看星星不能在自家院子裡晚上看麼,非得一大清早眼巴巴跑城外頭去?”“咳,人家大人物的事我們哪裡知道!”不管好話壞話,隻要是傳的人夠多,傳的範圍夠廣,轉瞬就能變成全國皆知的事。不但如此,最後一個人聽到的消息和第一個人聽到的,那就是完完全全牛頭不對馬嘴的兩個版本了。便如同這一次,不過是有幾個百姓“正好”看到了堂堂宰相李義府大人一大清早偷偷摸摸微服出城,等到事情傳開的時候,這味道就變得不同了。當事情傳到朝廷大臣耳中時,就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一個意味——李義府清早出城窺視星象,意圖可疑!李績聽到這事,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繼續忙活自己的;許敬宗聽到這事,眼珠子一轉便去繼續和自己的愛妾胡天胡地;上官儀聽到這事,激動了一陣子就偃旗息鼓……總而言之,在廣大高層官員中間,這顆石子雖然在水面砸起了一連串漣漪,接下來卻忽然消停了。但是,上頭不動不代表下頭不動。唐朝的風氣最開放,雖說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議論這樣的事,可這并不代表人家就不能夠互相串門互相讨論。當初拿到柬帖的大多都是些品級高的大臣,不過下級官員也有設法弄到書證的。所以,三兩下一串連,就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僅限于蠢蠢欲動,雞蛋碰石頭的事,在并非面對太大的危險,或是沒有足夠利益的情況下,是沒有人肯幹的。“看到沒有,我老程辦事可靠吧?我就是往城門那邊耍了個花招,正好讓人看見李義府的臉,然後在旁邊叨咕了兩句,立刻就有人把風聲傳開了。這事先頭就不是秘密,知道的人為了顯示自己的能耐,少不得拿出來再炫耀一下,結果就成了現在的樣子。嘿,别說區區一個李義府,就是皇宮裡頭的事,有時也照樣是百姓桌上的那盤菜!”最後這句話雖然粗俗,李賢卻在心裡連連贊同——在這個沒有娛樂新聞缺乏娛樂活動的時代,尋常百姓如果連傳傳小道消息這種唯一的娛樂都沒有,那麼,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隻不過,能把一條消息傳成五花八門那麼多版本,這八卦勁頭還真是和後人一個樣。聯想起前兩天陪着武後去見榮國夫人的情景,他更是覺得心中一片輕松。他外婆和武後兩人說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進去摻和,而是去小丫頭那裡厮混了半天,順帶告了賀蘭敏之一狀。而結果就是,聽說那小子三天沒能出宅子半步,大約是給禁足了!李敬業意猶未盡地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怎麼辦?李賢沒好氣地瞪過去一眼,見程伯虎同樣摩拳擦掌,就連薛丁山也是興緻勃勃,不禁好一陣頭痛——這就是大唐武将世家教育出來的子弟,一個個全都像是好鬥的公雞似的。問題這是政治,政治!敢情他們全都不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當然是什麼都不幹!”話音剛落,李敬業就誇張地叫了起來:“不是吧,大好形勢之下怎麼能收手?我們應該趁熱打鐵火上澆油,趁機把李義府拉下馬才對!”“那邊是門,你要趁熱打鐵就自個出去!”見李敬業嘿嘿一笑,根本沒有挪動屁股的意思,他便知道這小子也隻是嘴上說說,當下便不緊不慢地道,“你們以為這回的事情是誰的功勞?不是前頭的柬帖也不是我們的設計,而是李義府自己步步走錯而已。我們起了個頭,别的事情自然有别人頂着,我們沖在前面幹嗎?”薛丁山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嘴裡忽然冒出了一句:“怪不得我爹爹說,我跟着六郎決不會吃虧!”這薛仁貴還挺有眼光的!李賢心中自鳴得意,忽然覺得一陣不對勁——薛仁貴成天在外頭打仗,此次回京城還沒幾天,怎麼知道他的名頭?想到這裡,他便死死盯着薛丁山,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爹怎麼知道跟着我就一定不吃虧?”薛丁山一向爽利,聞言幾乎想都不想地答道:“是邢國公蘇大将軍對我爹說的,當初爹曾經對邢國公進言,所以他們的交情很不錯。至于邢國公聽說和英國公喝過幾次酒,大概是英國公說的,英國公可是你師傅,當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轉來轉去,結果還是李績這個老狐狸!還有蘇定方,沒看出那麼爽朗的老将,居然也會在背後說這種話!看到程伯虎李敬業在那邊偷笑,李賢更是覺得一陣胸悶,好容易緩過氣來,他卻看見有仆人朝這邊來,立刻就止住了話頭。那個中年仆人一過來就畢恭畢敬呈上了帖子:“沛王殿下,三位少爺,這是屈突家送過來的帖子。說是因為吐蕃又來了高手,不日就要馬球比賽,所以她們這些天要訓練,請各位都去陪她們練一下。”看到在場衆人全都變了臉色,他嗫嚅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送帖子的人帶來了一句屈突小姐的原話,要是宮中的馬球隊赢了,她們自然輸赢都無所謂,但若是宮中那些人輸了,各位又不能盡心竭力地陪練,可就是我大唐的罪人!”這無疑是晴天霹靂!看到呆坐在那裡的李敬業程伯虎薛丁山,李賢也忍不住哀歎了一聲。連罪人兩個字也出來了,這豈不是和上綱上線差不多?不過話說回來,就他之前看過的那些馬球賽而言,對上吐蕃馬球高手幾乎是上一場輸一場,要是還真的指望娘子軍翻盤,豈不是意味着大唐真的是陰盛陽衰?想到屈突申若曾經說他是馬球天才,他一下子雄心萬狀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手一個拉起了程伯虎和李敬業:“振作一點,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連一群女人都及不上,還算什麼英雄好漢!到時候若是吐蕃那些人嘲笑我大唐隻有女人,我們還有什麼面子!”一談到男人最注重的面子問題,李敬業程伯虎終于煥發了活力,同時重重點了點頭。而旁邊的薛丁山看着這邊雄心勃勃的三人,忽然低聲嘟囔了一句誰都聽不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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