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架起空白的畫闆,靜靜打量場内。夏珏伏倒在純白的地磚上,因為姿勢,上身的t恤被扯高,露出一截柔韌的腰身。瀕死的姿态,又飽含掙紮。敞着黑衣的聞骁站在他身側,雙腳開立,兩手低垂,俯視他,臉籠罩在高深莫測的陰影裡。倪嘉隻看了一眼,畫面,以及畫面中飽滿的情感就已經深刻印入腦海。她閉目沉思了足足五分鐘。再睜眼時,她開始作畫:懸崖,詭夜;枯萎的人皮,破裂,奔出白狐的幻影;黑鷹,山巒般巨大的雙翼,連着夜幕展開,捕獵。黑鷹的胸膛是空的,沒有心;白狐的四肢散作輕煙。捕獵的一瞬,仿佛黑鷹抓住了一顆鮮活的心髒,白狐生出強勁的翅膀。倪嘉繪畫速度非常快,打形極準,草稿結束,這幅畫在她心裡已經成形了。她重新把目光投向那兩人。他們已經換了造型:夏珏盤腿打坐,閉目,面色沉靜;聞骁斜躺在地上,像他投在地面的影子。——非常好。遠超倪嘉的預料,她沒想到聞骁在夏珏的帶動下,能發揮到這個程度。……不知不覺,兩小時過去。倪嘉手邊堆疊了大量草稿,有的可以成形,有的已經舍棄。最後結算時,她給了聞骁和夏珏一人打了兩千。夏珏驚呆了,他從沒做過時薪這麼高的活。對此倪嘉隻用了三個字對他解釋:我樂意。“她一直是這樣,随心情給人發工資,”回去的路上,聞骁說道,“你也别替她省錢。她那間畫廊很出名,效益也很好。”夏珏還是覺得太誇張。徐成凱給他介紹的那份工是三百一天,等于說他在那兒幹國慶七天,才抵得上在畫廊裡待兩個小時。想到徐成凱,他給對方發了幾條消息。到家,進屋。聞骁看見夏珏的屏幕不斷亮起,數條徐成凱的微信。“徐成凱找你有事?”他問。夏珏道:“不是,我國慶不回去,得和他說一聲。”“你們有沒有簽過監護人協議?”夏珏一臉疑問:“什麼?”“沒什麼。”沒有就好。聞骁心裡有個假設,覺得徐成凱可能會反對夏珏到外地複讀重考。不過既然夏珏已經成年了,哪怕有協議,問題也不大。夏珏完全有能力為自己做主。聞骁心頭一松,同時忽地有些感慨,似乎剛剛意識到“成年”這兩個字的重要性。他感覺這兩個字不僅僅是年齡層面上的,應該有更多含義。夏珏去洗澡,手機在房間裡響了起來。聞骁看到來電顯示是徐成凱,鬼使神差地替夏珏接了。“……”劈頭蓋臉的一通快嘴方言,聞骁一句也沒聽懂。他說:“我是聞骁。”“聞骁?”徐成凱一愣,“小玉人呢?”聞骁道:“他現在不方便。”“怎麼不方便?病了?剛剛微信裡還聊得好好的,你别騙我。”“不是病了,他在洗澡。”“洗澡?”徐成凱提高音量,“他真的在你那兒?”聞骁應聲:“嗯,我們現在在上海。”“上海!你這安的什麼心,純粹給他找不好受呢?小聞,你不知道他媽——”徐成凱說到一半,打住,聽起來像在罵人。聞骁說:“我知道。他想來,我帶他來看看。”徐成凱意有所指道:“看看沒什麼,他難得肯出去玩。但把人帶跑不讓回來,這就不好了吧。”“我們有話直說。”“行,直說,”徐成凱也不習慣繞彎子,“聞骁,我都聽李銳說了。我知道你厲害,來路不一般,可我們小玉就是個普通孩子,還小,你别撺掇他。”他語氣還算好,聽上去是真心想勸。聞骁問:“我撺掇他什麼?”“你這樣就沒意思了。他都說了,他要退學,他要複讀,他要考北京上海——你敢說這些不是你教的?”“……不是,”聞骁道,“這是他自己的想法。”徐成凱斷喝一聲:“不可能!他從來沒想過去城裡。他媽就是跑去城裡那狼窩老虎洞不見的,他怎麼可能有這想法?而且複讀,說複讀就複讀了?你厲害你能考,他能嗎?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那都是燒香拜佛,卯了大勁兒的,萬一要是下次沒考上呢?你賠?”這些話,和夏珏本身的想法完全相反。聞骁說:“他能。他考不上,我賠。”“你怎麼賠?!”“他考不上一年,我陪他考一年,我陪他,我養他,”聞骁說了一句,其實他壓根沒覺得夏珏會考不上,“這樣夠不夠?”“……”徐成凱一時語塞,繼而語氣警惕起來,“你們真有好到這份上?我問你,你當初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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