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青絲,救了兩回都沒救出來,你們也不必犯險了,且交給我來想辦法。”“還有,以後不管在哪裡看見我。請你們務必裝作不認識,也不要同我說任何話。江玄瑾這個人心思細密,我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騙住他,你們可不能添亂。”端着旁邊的茶喝了一口,懷玉喘了喘氣:“總之,你們既然敢不顧老子的命令跑回京城,那就做好再蹚一次渾水的準備吧!”聽着這熟悉的語氣,衆人心裡愕然,盯着面前這張陌生的臉,想說什麼,又不敢确定。就梧卻是直接笑了出來:“遵命。”“你還遵命呢!”想起方才在江府的事,懷玉氣得跺腳,“真的遵我的命,怎麼敢說那件事的?”要不是她把屏風推倒了,這人還真就告訴了江玄瑾她當時的去處。開玩笑,那地方說出來不但洗清不了她的嫌疑,反而會讓江玄瑾好奇,進而深究。東西她還沒來得及轉移,真被他一時好奇查到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氣得直磨牙,懷玉兇巴巴地瞪了就梧一眼。起身看向陸景行:“我走了,剩下的交給你。”陸景行也磨牙:“又是我收拾爛攤子?”“兄弟嘛,有難同當。”拍了拍他的肩膀,懷玉扭頭就走。她強撐着這麼折騰,身上幾個尚未愈合的口子火辣辣的疼,得趕緊回去養着,不然指不定就被江玄瑾看出端倪了。不過想來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感動,出事之前,這些人是跟青絲一起被她送出京都的,結果好麼,一個個都争先恐後地跑回來送死,也不知道是圖個什麼。她真死了,他們再搭上幾條命給她報仇她也活不過來,虧不虧呀?搖着頭坐上馬車,懷玉沉默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咧嘴笑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對她的死拍手稱快,也總有這麼一群人是心疼她的,陸景行會給她燒很多的紙錢,韓霄那些人會給她喊冤,而就梧和青絲這群人,還會拼了命給她報仇。千夫所指又如何?她心滿意足得很呐!江玄瑾進宮。去禦書庫裡調了司馬旭一案的卷宗,又仔細看了一遍。先前的時候他帶着偏見,覺得司馬旭隻能是李懷玉殺的,所以有些不太公正。眼下重新再看,他微微皺了眉。司馬丞相于二月廿的戌時離開永壽宮,亥時兩刻被人發現死于福祿宮,咽喉被利器割斷,四周有掙紮打鬥的痕迹,仵作判定是他殺。當時沒有人在場的人證,唯一呈上供詞的是厲奉行,說司馬旭去福祿宮是被長公主相邀。之後,陸續有宮人的供詞呈上,說曾在福祿宮附近看見長公主,以及長公主當晚宴會戌時一刻便離開,亥時才回飛雲宮。所有證據都是對長公主不利的,加上長公主本身就有不好的前科,當下所有人便都認為她的兇手。司馬丞相德高望重,在即将解甲歸田的關頭死在丹陽手裡,誰人不怒?一時群臣激憤,無數道折子落在禦書桌上,要求皇帝處死長公主。他當時在想什麼呢?——新帝親政。威望不足,若是能除掉丹陽,一來能收回她手裡的皇權,二來能讓新帝迅速立威,一舉兩得。更何況丹陽本就是罪有應得。于是,看過這份“證據确鑿”的卷宗之後,他推波助瀾,讓新帝下旨,賜了丹陽毒酒。現在想想,若這個涉案的人不是丹陽,而是個普通人,他還會不會這麼肯定地覺得她就是兇手?答案是不會。深吸一口氣,江玄瑾覺得胸口有些悶。“君上?”禦書庫有人進來,瞧見他在,慌忙來了一禮。江玄瑾一愣,不着痕迹地将卷宗放回架子上,回頭颔首,然後擡步離開。那人恭恭敬敬地目送他出去,心下有些好奇,眼珠子一轉就去他方才站的位置翻找了一番。“這……”翻出那沒收好的卷宗,那人愣了愣,目光閃爍地小聲喃喃:“竟是在看這個?”江玄瑾不曾注意身後的動靜,他心裡有事,一路上都沉着臉,走回白府南院眉頭也沒能松開。天色晚了,四處都黑漆漆的,他越過緊閉的主屋大門,直接就想回自己的廂房。然而,剛經過主屋門口,那門竟然“刷”地就打開了。黃色的燈罩透出的光刹那間就籠了他滿身,眼前的黑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明和溫暖。江玄瑾愣了愣,擡頭一看,就見有人穿着寝衣披着披風,手裡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朝他笑得龇牙咧嘴的。“你可回來了!”碗裡的湯很燙,懷玉一隻手端着,另一隻手摸着自己的耳垂,急急地朝他道:“快接着,我端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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