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松擡頭,就見江跖走了進來。四目相接,他下意識躲閃。江跖走到窗前,很自然的摸了摸清甜的頭。清甜這孩子人生,别說是被碰一下,平日裡外人同她多講一句話都不肯,警惕地躲在謝晚松或者謝依然的背後,最親近的人就是謝家姐弟,如今卻任憑男人在自己的頭頂揉動了幾下,并未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謝晚松短暫地吃了一驚,便聽見江跖說:“清甜,跟唐伯出去一下,叔叔有話要說。”唐伯指的是江跖的司機老唐,清甜寶貝似地扒在謝晚松身上,紋絲不動。江跖說:“乖,一會兒陪你玩。”清甜聞言難得地雙眼放光,在謝晚松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聽話的走到門口,被司機老唐牽了出去。病房裡恢複寂靜,江跖搬了椅子在病床旁坐着,兩人互不講話。謝晚松渾身都疼,聯想起之前腹痛的經曆,這才一手捂住肚子:“孩子……沒事吧。”他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到此,江跖神情便是微妙一變,冷聲道:“沒了。”他原本隻是存心吓唬他,給他個教訓,沒想到謝晚松臉色瞬間煞白,這副脆弱受傷的神情看得江跖心裡又是一揪,隻能說:“你下次再胡鬧,一屍三命,神仙都護不住。”謝晚松聞言放松下來,聽到最後微微皺眉:“什麼意思?”江跖見他神色不似作假,看來是真的不清楚自己肚子裡懷的種,有些氣憤,陰森森地吐字道:“你不知道自己懷的雙胞胎?”謝晚松恢複血色的臉一時間又白了,他嗫嚅片刻,道:“我…一直沒有做孕檢…”這是實話,原本孩子就不打算要,想着幹脆直接去醫院打了,也沒準備正兒八經查一次看看。謝晚松神情驚疑不定,似乎暫時困難消化。肚子裡兩個孩子,這下子他是真的舍不得打去了。他表情慢慢柔和,然後靠在床頭,微微仰頭看着白淨的天花闆,輕輕歎了口氣。江跖不說話,從旁邊承裝水果的盤子裡将刀拿出來,指尖一用力,塑料的刀鞘便飛了出去,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鋒利刀身。謝晚松下意識地懼他,往後退了退,一路退在牆上,無路可走,瞪着眼警惕地看他。江跖一言不發地凝視片刻,然後将刀柄塞進他的手裡,刀尖向外,正對着自己的胸口。“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放你走。不論你跑多遠,都能把你抓回來。”低沉渾厚的冰冷男聲湧入耳,成為了炙熱的岩漿,一時間将謝晚松整個人都燒灼起來。“留下來,或者殺了我。”江跖說,“你遠走高飛,什麼都不需要承擔。”男人的神情凝重,是與話語裡的浮誇完全不同的認真,好像謝晚松對他說出一個死字,他就能義無反顧地從床邊跳下去。江跖握了握拳,手心裡則是捏了一把汗——但凡他真的死在謝晚松的手上,老唐會根據他的吩咐将這件事處理的滴水不漏,警方不會通緝,謝晚松會安然無恙地回到他自己的生活裡。憑借他對謝晚松的了解,在這樣多事件的積累下,對方不可能完全不恨自己,甚至自己已經在對方心裡死過七八百次了。說是在賭,實則不過借此來給對方消個氣兒,若是運氣好還能賭來一個謝晚松心軟的機會。他這番發言确實令謝晚松大為震撼,他瞪着面前人,不可置信的神情褪去,眼底浮現出一絲戲谑的嘲弄。他笑起來:“江跖,你真以為我不敢?”江跖真心實意道:“你敢的。”謝晚松在笑,可漸漸笑容卻愈發惱怒,帶着好像想把對方撕碎一般的惱意。那麼鋒利的刀尖,輕而易舉便可刺穿衣物,紮人皮肉,雖說江跖罪不至死,可總要讓他疼一疼。謝晚松後牙槽緊咬,手腕一個勁兒地抖,似乎是在進行什麼困難地掙紮,他的胸膛急劇起伏,終于狠下心來,緊跟着刀背一斜,刀尖便狠狠自江跖的肩膀處劃過,瞬間綻開一道破碎的刀口。血液極快蔓延出來,很快就浸透了江跖的白色襯衣。謝晚松手一抖,刀便落在了江跖的手心,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滾吧。”江跖忍住疼痛,垂下眼眸,慢慢地用紙巾将刀刃上的血液擦淨,展開一絲無奈地笑意。“好。”他轉身帶上房門走出去,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江跖身上帶血地在走廊裡晃蕩怪吓人,被護士摁着去進行了簡單的包紮。血流了不少,傷口卻沒多深,謝晚松嘴硬心軟,這一刀就跟劃着他玩似的,哪怕是在自作多情,江跖也打心底覺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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