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後一招劃落天邊殘星,我收了劍,緩緩睜開眼,望向他的方向:“怎樣?”他靜靜而立,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姑娘内力尚且不足,方才這般不像使劍,倒像是在花間柳林翩翩起舞,美則美矣,可惜毫無淩厲之氣,若是假以時日,随着修為内力的提升,便會……”我不耐地打斷他:“用這樣的劍法殺人,豈非可惜?”他也不多言,隻靜靜含笑,眼裡帶着若有似無的寵溺。我不願再看他的笑容,手一揚,将長劍擲回于他:“我有些乏了,今日就練到這裡,盟主請自便。”說罷匆匆回了小屋,取了高閣上的雲遲短劍,攏在懷中,斜靠在軟榻上,反複回想他的容顔,卻仿佛迷蒙了雙眼,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止不住周身寒意頓生:寒,别走,别離開我……不知睡了多久,隐約聞到一股惡臭,不由轉醒,唉,為何師父總是用這招喚我起床,真是……屢試不爽啊。我無奈地搖頭,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我靠在門邊打着哈欠:“師……父。”她在我周身上下打量幾番,厲聲說道:“日上三竿,你還在蒙頭大睡,真沒見過這般懶惰的徒弟。好了,為師也不多說什麼,你收拾收拾,早膳後便随盟主啟程。”我左手遮在唇邊,一個哈欠生生咽了回去:“這便啟程?師父,我還什麼都沒準備呢,你叫我如何上路?”“你要準備什麼,又不是去嫁人。”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那個,自然不是去嫁人,但,總該有所準備吧。”她的厲眸掃過,我隻得閉了嘴:“楊嚴塵有傷在身,你少動點兒心思,輕鸾的毒必定要解,為師相信你的能耐。”言罷默然轉身,緩緩朝正廳走去。我挑挑眉,滿不在乎地撥弄額前的青絲:呵,你也知道我自然會打他的主意,隻是,天高皇帝遠的,你又能拿我怎樣?一頓食不知味的早膳後,我回屋打了個包袱,咬咬牙,将雲遲劍也帶在身上:無論如何,我要你伴着我,回去離開三年的擴雲山,看看有什麼改變了,有什麼消退了,又有什麼是經久不息的。相思再深,别離再苦,也不過是寂寞墳前的一抔黃土,我變成了這般模樣,你還會認得麼?拜别了師父,走出幾裡,我回望住了三年的坨坨山,心中頗為留戀,可轉念一想,又不是不回來了,何苦這麼憂傷呢。一轉眸,瞧見楊嚴塵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怎麼了?”我輕笑道,“盟主還未如此看過小女子呢,莫不是,才發現本姑娘貌美如花?”他一抿嘴,似有些忍俊不禁:“姑娘驚世之姿,人神共鑒,隻是,方才那忽而悲傷忽而開懷的表情,在下實在是平生僅見。”我佯怒道:“盟主盡知道取笑小女子,這一路艱難險阻,還指着盟主多多照拂呢,怎麼,這便要欺辱于我?”他含笑道:“豈敢,豈敢。好說,好說。”已近山腳,我瞥了眼飛霜,不由興味頓生,走到近前伸手一撫它雪白飄逸的長鬃,正待親近,誰知它猛地嘶鳴起來,卻被楊嚴塵攥着缰繩,逃跑不得。我裝作受驚的模樣,怯怯縮回手:“它還在記恨我當日迷暈它麼?”楊嚴塵輕笑不已:“我猜,它是有些怕你,莫慌,它性子很是柔順,隻是僅認主人而已。葉姑娘,我們已到山下,快快買馬上路吧。”我眼眸一轉,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便故作矜持道:“馬,自然是要買的,可是,可是小女子,不會騎馬,這可如何是好?”我擰眉垂首,雙手揪着衣衫,十足一副純然女兒像。他定是沒料到我還有這一出,半晌沒了聲音,我正在暗自得意,誰知他低聲道:“那姑娘要如何,是雇一馬車,還是,與在下一騎?”我微微吃驚,他竟然提議與他共乘一馬,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若是叫人瞧見堂堂盟主與個美貌女子同騎,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我承認我心懷鬼胎,既然有這樣的大好機會,我豈能放過。我裝作萬分苦惱的樣子說道:“馬車跑得太慢,輕鸾君的傷勢又不敢多等,可我們孤男寡女的,又怎能同乘一騎呢,小女子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盯了我的眼睛,那平靜無波的眸光裡輕輕曳動的,是我怎麼也看不透的深邃與蒼茫。許久,他緩緩展顔:“那便由在下替姑娘做個決定吧。”他回身輕撫飛霜的長鬃,待它平靜後便朝我伸出了手:“來,上馬吧。”我詫異地眨眨眼,他竟做了這樣的決定,那我又有什麼好顧慮的呢,我搭着他的手一躍而上,飛霜躁動地刨着蹄子,緊接着,身後一沉,他伸手繞過我,一抖缰繩:“飛霜,走喽!”我止不住地猛一後仰,靠在他的懷裡,一股純然的男子氣息頓時襲遍全身,一時間,我貪戀流連,卻是急急退開:我不要這樣的溫暖,不是他的,我誰都不要!就這樣行了半日,皆無言語,我有些受不住這樣的沉默,便試着搭話:“我,我有一事想問你。”寒風獵獵,拂在耳畔,他的聲音有些模糊:“姑娘但說無妨。”我回首瞧着他:“那日我迷倒了你的馬,你為何不逼我拿出解藥?我原以為你不過一介書生,卻不料堂堂楊大盟主也這樣畏首畏尾,難不成怕我連你一塊兒迷了?”他微微一笑,擡首望向遠方:“你心中不悅,我隻想讓你消消氣。”我頓覺詫異:“隻為讓我解氣,你便在雨中等了一個晚上?你豈非腦子有問題?”他笑得雲淡風輕:“也許吧……”我不禁啞然,這,這算什麼回答,楊嚴塵居然承認自己腦子有問題,這豈非是滑天下之大稽!蝶戀花千山慕雪作者有話要說:蝶戀花——商調曲;原唐教坊曲名,本采用于梁簡文帝樂府:“翻階蛱蝶戀花情”為名,詞牌一般以抒寫纏綿悱恻之情為多露下庭柯蟬響歇。紗碧如煙,煙裡玲珑月。并著香肩無可說,櫻桃暗吐丁香結。笑卷輕衫魚子缬,試撲流熒,驚起雙栖蝶。瘦斷玉腰沾粉葉,人生那不相思絕納蘭容若這首《蝶戀花》點出佳人思念遠方的情人,一片相思無覓處,那正是小桐之于輕寒,綿綿情意如雲似水,流漾不絕……望窗外霪雨霏霏,水色翩綿,不由心中升起一陣怅然,偶家小楊要受苦了本章總算結束,累啊,偶寫文太慢,不好意思哎呀,昨天睡覺時忽然想起來一個重大的錯誤,趕緊過來改了,呵呵,有點丢人啊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帶疏狂。曾批給露支風敕,累奏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觞,幾曾着眼看侯王?玉樓金阙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朱敦儒《鹧鸪天》背景音樂:和月——《虹》——nightofbeijg午時,我們在一個驿亭歇息,就着清水餅子,我吃下了平生最難下咽的食物,不由猛皺眉頭:“我說楊大盟主,怎麼跟着你還要受這樣的苦啊,午膳我就不計較了,可晚上一定得吃點好的,否則我可趕不動路了!”他聞言輕笑道:“好啊,若是晚間能進軒翼城,我們便尋個飯莊。”我一聽便霍然起身:“如此我們便快些出發,我看飛霜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接過我手裡的水囊細細紮好,又放入馬背上的包袱中:“姑娘此時又心急了?方才為何還讓在下放緩速度,嗯?”我一抖衣衫:“這一路景色宜人,若是着急趕路辜負了老天的美意,哪是君子所為。不過該快便快,美景嘛,晌午之前已然看過,午時一過就該快馬加鞭趕路要緊了!”耳邊傳來一陣輕笑:“姑娘真是,好性情啊。”我佯怒道:“廢話少說,快扶我上馬!”飛霜跑出了一裡,我還能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悶悶笑聲,我翻個白眼隻專注于眼際飛速而過的樹樹鵝黃,秋,說來便來啊。午後天高雲淡,此時縱馬山間,栖心自然,該是何等快意!我閉眼感受撫過兩頰的清風,不由高聲吟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帶疏狂。曾批給露支風敕,累奏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觞,幾曾着眼看侯王?玉樓金阙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我心歎道:這樣的慵懶放浪,避世遠俗,我怎的至今也沒學會。耳畔他的朗笑不絕,我隻當什麼也沒聽見。好景不長,行不過一個時辰,天邊聚起幾瓣濃雲,一時間,風聲獵獵,寒氣逼人。我穿得甚少,此時便有些受不住了,不由環臂胸前。身後窸窸窣窣一陣響動,一件大氅披上了我的肩頭,耳邊是他清潤的嗓音:“如此便不冷了吧。”我擡手欲推,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别,雖說绡衣翩然出塵,可時近深秋,我們又一直往北,姑娘的身子怕會禁受不住,便聽在下一回吧。”我一掙,他松開手:“那好,恭敬不如從命!”我撫了撫那柔軟順滑的皮毛,心頭一凜:“是雪狐皮吧,如此珍貴,怕是全天下也沒有幾件,盟主就這樣随意給人,可真是好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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