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看着眼前這個跟他多年随他打先鋒的部下,忽然輕輕歎了口氣,當年也是可以放心将自個兒背後空門放心交給對方的人,如今竟也走到了這地步,他冷冷重複了一遍之前在畫舫上的問題:“薛敬儀當真不認得你?你是不是打算來見過我之後,馬上去找他?”孫南義詫異了一瞬,他倒不至于膽大到敢将别的探子放到方才的畫舫之上,薛敬儀方才親去碧甯居抓現行,而他也被同行人盯着,兩人碰不了面。等他千辛萬苦地甩掉同行的一衆人,正準備來此地告知薛敬儀孟璟接下來可能會打靖虜衛景甯的主意,但才方到此地,就見孟璟的車馬恰巧經過,隐隐覺得是天意,鬼使神差地攔停了馬車,準備再勸勸孟璟安分些才好。眼下,他卻覺得自個兒實在是犯蠢。這人根本不是個念舊情的人,他此刻跑過來,分明就是送死。他想明白這人的行事風格,迅疾往後一退,孟璟卻已快他一步動了手,匕首出鞘,孫南義亦有備而來,短刀迎上,利刃相擊聲在這般雨夜格外刺耳,孟璟本就先發制人,又想着速戰速決,下手沒留情,不過半盞茶功夫,他的刀已架上了孫南義的脖子。他收了匕首,卡上此人的脖子,徑直将人整個提起來壓上牆壁:“這匕首是都督贈的,你不配。”他虎口一點點用力,孫南義漲得滿臉通紅,孟璟手上的力道正要加大,忽地聽見了腳步聲。他忽然發現他竟然可以通過這腳步聲辨别出來人是誰,甚至竟然可以隔着雨水的腥味聞到那點淡淡的甘松味,但他沒太猶豫,隻是笑了笑,淡淡道:“孫南義,當日長驅北上入鞑靼腹部,你被敵将一箭射中腹部要害,是我把你從屍圈裡拖回來的。”腳步聲停在三尺開外,他沒轉身,手上力道一點點加重:“要不是這點舊情,方才在碧甯居,你便不會有機會踏上陽河岸。”孫南義手腕陡然一轉,一柄飛刀橫在指間,眼見着這柄飛刀就要向剛奔至巷口的人而去,孟璟沒再留情,搶在他發力之前,迅疾折斷了這位孔武有力的大将的頸骨,爾後緩緩松開手,将人扔進了積水裡。他垂眸看了眼頹然掉落在地上的飛刀,淡淡道:“我給過你機會了。”楚懷婵還不知自個兒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道,目光凝在這人身上,他倒下時壓碎了他方才所戴的鬥笠,竹篾瞬間四散,零零散散地落入四下的低窪地裡。借着遠處朦胧的燈火,她看清這人脹得滿臉紫紅,目眦欲裂,面相極為難看。她不用問也明白,這人死了。而兩個時辰前,他們剛登上畫舫時,這人正滿臉谄媚地出來迎接孟璟。她身子不自覺地縮了下,恐懼慢慢爬上脊背,遍體生寒。可她擡眼看向他,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提醒:“薛敬儀在這兒。”孟璟神色凜了一瞬,他原以為這叛徒是要直接去找薛敬儀,一早派了人跟着,随時準備料理此人,卻不料這人先來找了他,又覺此人是先來套他的話,再去找薛敬儀賣情報邀功,眼下看這陣勢,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這人竟然是來找薛敬儀的,隻是恰巧遇見了他,半道良心發現攔停了他的馬車。他遲疑了下,若孫南義本就是來和薛敬儀碰面的,那薛敬儀一早便知這叛徒身份,而他,就這麼在這鐵釘子眼皮底下料理了這人。雖然薛敬儀方才莫名其妙出現在碧甯居已足夠讓他生疑了,但他到底沒想到,薛敬儀竟然就在此處。楚懷婵也這麼靜靜地看着他,薛敬儀不是善茬,他在做的事大抵也不是什麼好事,她雖什麼都蒙在鼓裡,但這點形勢還是看得明白的,她心下焦急,卻又不知說什麼好,隻得保持沉默。扶舟追上來,見他倆對峙着并不說話,中間又橫陳着孫南義的屍體,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敢亂動。一時之間,這條狹窄的小巷子裡,氣氛頗為詭異。孟璟也暫時沒反應過來楚懷婵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畢竟以扶舟的身手,倒還不至于看不住她一個弱女子。他沉默了會兒,終是對扶舟道:“趕緊料理了,若避不過薛敬儀,認下是我做的即可,他若要問罪,叫他到府上來找我便是。”“這可是一大行都司的佥事,就這麼認下?”扶舟這話一出口,楚懷婵身子又顫了下,孫南義為武将,長年居于邊地,她并不認識此人,當時初初看了一眼,隻當是當日斂秋所說的孟璟在衛所裡的舊友。可如今聽得這話,她默默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方才急急忙忙奔過來報信時濺濕的繡鞋,不再去看跟前這人,以及他腳下那具已被雨水沖刷得漸漸冰涼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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