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應該就是燎公子。甄文君對此人并不感興趣,她隻知今夜燎公子宴請衆賓朋或許在某個暗處就有她心心念念的衛子卓。她踮起腳努力往下看,正要尋找衛子卓時,那燎公子竟從包廂内站了起來,來到紫紗燈下。甄文君本不想看他,卻在看見其面龐的一瞬間不自覺地被吸引。女童們說得沒錯,這位燎公子玉面星目桃花眼,天生一副風流貌,嘴角含笑眼波流轉,為了能看清月娘的模樣走出包廂,單手負于身後瞧得目不轉睛。這幅癡态若是放在别家男子的臉上隻怕是招人惡心,可此郎君貌美秀麗膚白若脂,寬袍之下若隐若現的窈窕身段竟比尋常女子還要惹眼,這樣的美人如何發癡都是可愛。甄文君見他的好樣貌不僅暗暗納罕,雖然她見過的男子不多,可眼前這位分明與其他男子有雲泥之别——原來男子竟可以長得這般美。一瞬間甄文君改變了想法,這燎公子或許真是衛子卓本人。“共枕樹”曲畢,甄文君收斂情緒,見杜三娘牽了剛剛下台的月娘滿臉喜氣将她帶走,嘀咕着“好運好運”,大抵是月娘被燎公子相中,要去陪夜了。月娘陪夜向來都不是一個人獨往,都需要找個人跟着在門外伺候,萬一出事也好有個照應。一群小娘子都跟在她身後想得到接近燎公子的機會,她回頭看了看,說:“文君,你跟着我來吧。”“是。”甄文君應道。機會來了。這燎公子如果真是衛子卓,在見到她這張和真正甄文君一模一樣的臉後必然會有所表示,一切便會清晰明了。沒想到這位燎公子好色之名絕對不虛,月娘在懷他一雙眼睛恨不得将懷裡美人當場吃了,哪裡還有機會顧及其他?根本就沒看甄文君一眼。房門一關,甄文君捧着帕子站在門口,望着空寂寂的長廊無言。直到後半夜還能聽到月娘的聲音,她已經累得不行真心開始讨饒了。隻不過沒說暗語,甄文君知道兩人隻是雲雨猛烈尚沒有性命之憂,她也就在門外站着。一直到天亮,站着睡着的甄文君差點一腦門撞開屋門,月娘這才神情疲憊地出門來。她虛弱地靠在甄文君懷裡,雙眼發直地搖頭:“生了一副女人樣,上了床比誰都猛。走吧走吧,送我回去歇歇,将交了他的半條命拾回來。”兩人正要走,屋門忽然開了,兩隻纖細的手臂從後面抱過來,竟将她們倆都攬入懷中。“月娘和小娘子别急,我這就駕車親自送你們回去。”燎公子的聲音細膩溫和非常好聽,極近的距離下聞到他身上龍炎木的香味。看來他極愛這龍炎之木,身上也并非隻有羽扇一件龍炎木的配飾。他是衛子卓。甄文君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姓名舉止都可隐藏或誤導,隻有最私密的氣味和貼身物件很難作假,特别是最不經意之時。甄文君并沒有刻意做作回頭,在月娘答允之後微微點頭,既不僭越也能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燎公子輕輕嗅了嗅月娘身上的沁香,離開時手指有意無意滑過甄文君的臉龐,留下一抹溫熱。神初七年燎公子并非随口說說,當真穿上裘襖喚了馬夫送她們回戲班子。冬日清晨整個陶君城覆着一層寒冷的白霜,燎公子怕月娘冷,特意讓馬夫駕了輛最大的馬車來,車内堆了碳火還備了鹿皮毯子給她披在身上。月娘被燎公子呵護得一雙溫婉漂亮的眼睛裡幾乎湧出花海來,依偎在燎公子懷裡這酸痛那冰冷地哼了半天,一看就是沒事找事。可燎公子半個字的嫌棄都沒有,月娘作多久他就哄多久,兩人上馬時“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地對吟半晌,下馬要分别時又“不曾遠别離,安知羨俦侶”地互相勸慰一番。車廂中甄文君一直坐在後方服侍,下車後又在冰天雪地裡候了許久,呵欠連天地等他們演完這一出依依不舍的戲碼。站到腳心涼透鼻尖通紅,太陽都要升到天靈蓋正上方,這二位才算是互相道完衷腸,終于别過。月娘一回到戲班子杜三娘就來迎她,兩人湊在一塊兒叽叽喳喳說了許久,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旁人聽去,間或一陣輕呼。甄文君也被戲班的其他小娘子們纏上,問她燎公子如何如何,是否真和傳說中别無二緻。甄文君說她一整夜都在屋外伺候未曾進去,她們的問題實在無從解答。小娘子們又聚在一塊兒略帶嫉妒地說月娘實在幸運,居然真的被燎公子看中。看她春風得意自是和燎公子相處愉悅,院内的一箱子金銀首飾全都是燎公子送來的。萬一燎公子真将她贖身接走,說不定從此便是富貴之命再也不用江湖奔波了。甄文君自是什麼也不會說,但心中也有一番思量。這位燎公子或是衛子卓,也太會做些表面文章。且不提月娘剛從他房内出來他便手腳沒個幹淨趁機狎昵,就是在馬車内他與月娘相依之時也不知是否有意,垂下的手指劃過甄文君的膝蓋。這位燎公子絕非托付終身之人。正因此人輕浮,甄文君才有可乘之機。第二日又有人來點月娘的名,邀請戲班子到府上唱曲兒。月娘一聽立馬梳妝,杜三娘卻說點名的不是燎公子。一連七日燎公子都未再出現,月娘一顆心七上八下,本來還有些嫌棄他肝火過旺,這會兒見不着人又惦記起來,誰家公子郎君都不如他俊俏多金讨人喜歡。再過七日,月娘終于打算從失望中重新站起來,繼續在江湖路上奔波時,這位燎公子又出現了。戲班子又被請去唱戲,又是賓客滿樓。月娘在台上唱,燎公子就在包廂内望着她,還是一模一樣的癡情,仿佛消失了十多日的人不是他。曲兒唱完,燎公子一臉燦爛站在後台候着她。月娘撲上去幾乎捶爛他的胸口,他笑着将她攬進懷裡,解釋說這些日子有要事需辦,離去匆匆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今夜一定好好補償。連續兩日月娘都沒能從燎公子的華樓回來,第三日杜三娘上門去要人了月娘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回來歇了會兒巴望着晚上再去唱曲兒,沒想到又是幾日不見。還以為燎公子又有要事要辦離開,一打聽原來人就在陶君城内,隻是沒再點名燎原班。平日裡大清早燎原班的小娘子們都是在月娘練曲兒聲中醒來的,可這幾日日上三竿都沒見到她人影,一打聽才知道月娘幽怨成疾,病了。甄文君摘了些補氣的草藥去看望她,見到她時瞧她正丢了魂兒似的坐在床上歎氣,說頭疼。甄文君幫她按了按腦袋,說以前她阿父也經常頭疼,都是這樣幫他按,按完就好了。月娘搖搖頭:“我這呀不是真的頭疼,其實是心病。”“心病?”于是月娘便将近幾日的心事告知甄文君,和甄文君想的一樣,月娘正因燎公子對她忽冷忽熱一事憂心。說本來山盟海誓好好的突然就轉了性,曲兒也不聽了,去找他連影子也見不着。“莫不是厭煩了?”甄文君道,“這一晚上的買賣又有多少人會動真情?月娘你也不是這麼想不明白的人。”“你年齡還小,懂什麼。我自然不是真心期待能和燎公子長相厮守,他是何等人物我豈會指望高攀?我見過不少富家子嗣官宦貴族,有錢有權的不少,但像燎公子這種身家的實在找不到第二個。我年齡大了,戲班子不能待一輩子。杜三娘是對我好,可是她當我是搖錢樹。如若有一天我唱不動曲兒了無法給她賺更多的銀子了,她便不會再正眼瞧我,那時我又要如何過活?杜三娘為何要你跟着我?必然是想讓你跟着我學,他日指望不上我了,你便要接我的班撐起整個戲班子。而我呢,若是能跟着燎公子離開戲班,過上正經人過的日子,哪怕隻給他當個妾甚至當個婢女都是我上輩子積的福。可是現在我根本見不到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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