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了吧!”裴家家主甚至都顧不上心疼躺在地上的裴溯之,語氣驚恐到了極點:“寒玉樓可是修真界千年來最年輕的玄階!這孟月不過地階高段,又剛剛打了這麼多架、連出這麼多道恐怖的劍意,真以為自己靈力不會枯竭嗎!”
佛宗的盲眼聖僧搖頭:“這位孟道友的确驚才絕豔,隻是有點兒狂妄過頭了。曆經車輪戰之後,還敢當衆挑釁前輩......這位‘孤劍’的脾氣,可一點都說不上好啊。”
“不,孟姑娘能赢。我說的。”躺在擔架上剛被擡下去的洛明軒氣息奄奄,卻堅持顫顫巍巍地擡起個腦袋,頂着一臉血望向場中央,表情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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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擔架上,已經恢複活蹦亂跳的寒淩煙冷哼一聲:“哼,還用你說,肯定的。”
這群高高在上的大能也好,前輩也罷,做出這些判斷的依據不過是觀戰而已。真正在這少女手下走過一遭、結結實實挨過揍的才知道,她那恐怖的、永無止境的靈力,究竟有多可怕!
蘇月娆這話太震撼,甚至稱得上冒犯。一時間,四下都響起點兒竊竊私語之聲。
出乎意料的,那位傳聞中“脾氣不好”的孤劍竟沒表現出一絲不滿,反而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近乎順從地自看台上一躍而下,真的應下蘇月娆的挑戰。
青年一頭蒼白霜發,肌膚亦是一片蒼白,唯有一雙眼睛黑得發亮;周身萦繞着淡淡劍意,經蜀山蒼茫的日色一照,整個人像是尊冰雪雕刻而成的神像。他垂下雪白長睫,定定看着蘇月娆,聲音平靜,甚至稱得上溫和:
“我比孟姑娘高出一個大境,直接對陣未免不公。若你能接下這一劍,便算我輸,如何?”
蘇月娆此刻有點兒上頭,不欲與他多言,隻想把他打趴下。于是颔首、調息,擺出一個起手式。
寒玉樓周身氣質肅然一冷!他與蘇月娆是一類人,平日溫和冷淡,打起架來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丹心”嗡鳴一聲,寒光乍洩!純淨強大的靈力如水流一般在透明的劍上流淌,青年右手微動,橫斜裡刺出一劍!
出劍時他整個上半身都未曾移動,看似輕描淡寫、不太認真,稍有點道行的人卻能看出這道近乎透明的劍意下,隐藏着多麼可怕的力量。
青陽道君驚道:“這小子倒真看得起孟月,上來就用成名劍意。”
金玉閣閣主緊盯着場上的紅衣少女,語氣感慨:
“叫孟月碰個軟釘子也好。這女孩屬實太過驚豔,去一去身上戾氣,說不定修真界便要出近千年内第一個飛升的女修了。”
天空中突然濃雲密布、蔽日遮天,恐怖的威壓掃蕩開來,論劍台方圓百裡的樹葉都簌簌下落,漫天飛鳥感此真意,竟飛上論劍台的半空,盤旋縱身、铮铮齊鳴。
白鹭忘機。
這是寒玉樓還未成為“孤劍”前,于隐者屋前所頓悟的成名劍意。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平靜恬然、蒼茫飄渺的劍意之中看似毫無殺機,細看之下,處處不露鋒、卻處處是鋒芒。昔日寒玉樓四方遊走時,曾殺神獸饕餮,透體而過以後劍風去勢不減,削平了饕餮身後的一整座山脈。
蘇月娆一怔,随即露出一個張狂的笑意。
她知道這一劍厲害。
——但那又怎樣?
垂首蓄力、手腕上翻,殘破論劍台中央,紅衣的少女烏發如雲、面若桃李,一襲紅衣裹白玉。
然而美人周身勁風萦繞、靈力暴漲,空氣壓縮形成白色氣旋,在她身後如海浪般堆積,躍躍欲試、蓄勢待發。曆經兩個世界的海量積分兌換成的靈力充盈得不可思議,此刻盡數被抽調出來,凝成了一道劍影!
剛剛還笑說她必要碰釘子的金玉閣閣主面色大變,大驚之下,甚至捏碎了玄梨木制成的座椅扶手:
“她怎麼會有這麼多靈力?!”
論劍台上狂風呼嘯,塵土飛揚!陰暗天色下,“白鹭忘機”若一隻水墨中振翅飛出的白鶴,已輕敏飛掠至正中央的紅衣少女身前——
就是此刻。
蘇月娆擡手,劍出寰宇!
與她手中無名劍一般瑩白如玉的一道劍光飛掠而出,豪邁而潇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倏忽之間,劍光如浪花一般四散紛飛,交織出一片銀白的海洋,漫天劍光炫彩奪目,與那日泗水斬蛟破開巨浪的劍意乍一看幾乎一模一樣,但仔細感受之下,竟能覺察出一絲曠古渺遠的真意。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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