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七嘴八舌的猜測着,陳煜自内堂出來喝了聲:“韓業,叫小六帶了他的箱子來!”廂房中柳青蕪已經醒了。呼吸間扯動斷骨帶來尖銳的痛。她輕聲問陳煜道:“你帶我回郡王府,不怕師傅對付你?明月山莊在這裡經營了十來年,小小一座郡王府,二十來名侍衛敵她不過的。我對你沒有什麼作用了。我打聽不到碧羅天的下落,你何苦要留着我?”陳煜握住她的右手。這隻手看上去有些充血,觸手冰涼。柳青蕪想縮回手,陳煜手上用力道:“别亂動。一會兒小六過來替你重新對斷骨。我叫嬷嬷來替你包紮上藥。”“我說過我對你沒用了!”柳蕪惱怒的大吼,額頭頓時痛得沁出了汗。陳煜回過頭輕聲說道:“你肯拼着手臂廢了來救我,當我真不知道嗎?”柳青蕪微張着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咬住了嘴唇,生怕一張嘴,就哭了出來。陳煜對嬷嬷吩咐了幾句走了出去。房門外一堆偷聽者,見他出來頓作烏獸散。小六背了箱子朝陳煜行了禮,一溜煙進了房,膈了片刻就出來了,嘿嘿笑道:“少爺接骨手藝不錯。隻不過那位姑娘瞪着我,要真是骨頭錯了位,我還真不敢接。不知少爺如何……”“舌頭長了不是?不想要了?”陳煜瞟了他一眼,吓得小六捂住了嘴。聽嬷嬷出來說傷口已包紮好了。陳煜低喝道:“還沒完,跟我進來!”小六低着頭,背着箱子随他進去,嘴裡嘀咕道:“難不成你還能淩空接骨?”一擡頭,見陳煜目光微寒,小六死死閉住了嘴。陳煜走到床邊,放柔了聲音道:“柳姑娘,你對明月夫人肯定比我了解。她的金針被你阻在手臂上,你告訴我,該怎麼取?”柳青蕪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嚅嗫地說:“你怎麼知道是金針?!”陳煜微微一笑道:“那天我見你喝茶時右手低垂似不敢用力,心裡有些疑惑。我父王過世時留下書信告訴我明月夫人替他用金針渡穴的事情。可惜父王的針與你不同,無法取出來。你既然綁紮的右臂,想必了解這針的走勢。我替你除了可好?”柳青蕪咬住唇,偏過頭沙啞着嗓子道:“我自己會取。”“對不住了。事有從權,煜不得己而為之。”陳煜輕輕拂暈了她,示意小六剪開她的衣袖。她右手臂上以細密的絲線一圈圈紮緊,整條手臂因血脈不通已經變得烏青。陳煜歎了口氣。擡起她的手,提起内力順着她手臂筋脈往下逼。不多會兒,便見着一枚細小的招刳皮膚下隐隐出現。他低喝一聲:“取針!”小六打開箱子,裡面放滿了各種刀。他選了一把細長如筷子的刀飛快的劃下。陳煜内力逼迫,那枚金針帶着股血箭自柳青蕪臂上射出。陳煜沒有松開手,小六慢慢解開她臂間絲線。陳煜阖上雙目,内力源源不斷輸入,活絡着她手臂身上的筋脈。汗水漸漸挂滿了額,柳青蕪的手臂再拖下去,就廢了。他握着她的手臂,感覺不再冰涼。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已黑了。陳煜站起身疲倦地對嬷嬷說道:“用酒替她擦手臂,動作輕點,别把皮搓下來。從現在起,你倆換着來,不要停。”他走出房門,外門又圍滿人。陳煜低斥道:“看什麼看?!”小六感動的說道:“少爺對柳姑娘真好。”腦門上被陳煜拍了一記,他笑罵道:“好什麼呀,看她可憐,拼着手臂要廢了偏生還跑了來。十六七歲的大姑娘沒有一隻手像什麼話!小六,你有家傳醫術,她就交給照顧了。”運籌帷幄第二天,明月夫人囑人送到東平郡王府一封書信。言明山莊及瓷窯由大小姐柳青蕪繼承。陳煜把書信拿給了柳青蕪。這封信上的内容是柳青蕪等了很多年想要的結果,一朝得到想要的東西,她的眼眶立即濕濡,可憐兮兮的問陳煜:“我該怎麼做?”陳煜喝着茶笑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可是師傅會這麼容易放過我?她接下來會怎麼對付我?我……”她低下了頭,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原本清麗的容顔上添了幾許柔弱。不知為何,她的模樣柔弱讓陳煜有種又看到明月夫人的感覺。但她隻有十六歲,陳煜心裡歎息一聲扔開這種感覺溫和的說道:“你如果想繼續在郡王府養好傷也行。如果你不閑刭經營明月山莊的生意。你可以把瓷窯賣了。”柳青蕪眼裡一下子有了光彩,企盼的說道:“我賣給你行不行?反正東平郡偏遠窮困,郡地的賦稅不高,郡王府這麼多人也需要銀兩。”陳煜一愣,呵呵笑了。他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商人。也沒有時間經營。如果你真不想接手的話,隻需放出風去,會有無數精明的商人自全國趕來買這些瓷窯。”柳青蕪心裡一陣失望,她想了想道:“先等我養好傷再說吧。長卿,我現在不想回明月山莊,我能留在郡王府嗎?如果你不方便,我馬上就走。”“你可以養好傷再走。如果現在走,我可以調兩名侍衛去保護你。以明月夫人的武功要殺你易如反掌。她既然把山莊留給你,至少現在不會殺你。”陳煜說完,猶豫了下笑了笑便離開了。書房裡韓業不解問他:“為何不讓柳姑娘回去?如果她回去,也許碧羅天的人會找上她。這樣少爺不就……”“她肯拼着廢一條手臂來救我。我不能再利用她。可惜讓明月夫人嗅到不對勁跑了。來東平郡能查到明月夫人和碧羅天有關,已經是很大的收獲。她傷好後就送她回南昌郡。我自有辦法讓碧羅天的人來找我。”陳煜打斷了韓業的話。韓業道:“明月夫人離開了,少爺留在東平郡就沒多大的意義了。”陳煜目中閃過一絲狡黠:“江心白瓷每年能為明月山莊掙上百萬兩銀子。有這隻會下蛋的金雞在,我猜明月夫人背後的人不會輕易放手。更何況,我很想知道來接手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個東方炻。明月夫人叫他公子,他必然比明月夫人在碧羅天裡的地位更高。放過一隻兔子,引來一隻肥羊。咱們并不吃虧。”他沒有告訴韓業内心深處别的目的。他真正想保護的那個人,遠在幾千裡之外的不棄。他不能容忍她身邊伏着一條流饞水的狼。他無法分身,就隻能引狼出動。多年在望京的閑散生活讓他有種吃飯等死的無力感。他隻在化身為蓮衣客時才在江湖逍遙中感覺自由呼吸的暢快。信王爺告訴他,不要像他一樣。深受帝寵的同時活得無比小心。這種小心之後的生活像蒼鷹收了翅膀,隻能縮着身體在地上行走。遙望藍天無法飛翔。如果隻是自己要收攏羽翼,低調行事。他從小就這樣活着,并不困難。但是他不能容忍不棄和他一樣。她能綻開比陽光還明媚的笑容,她眼底深處的小心翼翼是陽光背後的陰霾。她可以滿不在乎擦幹滿臉的茶水,她可以在王府門口忍了氣平靜的自側門進府。但是那個雨夜叫他看得清楚,她内心的痛苦被壓抑的何等辛苦。水如月,女如雪。流雲止,春花謝。一朝醉倒碧羅天。莫家老爺,父王,碧羅天的那人能為薛菲的美貌沉醉,朱府九少爺能為她甘心作乞丐。不棄在飛快的長大,在朱府迅速的褪變。她就像叫化雞,泥殼逐漸剝落,香氣四溢。将來的不棄會像她母親那樣成為薄命紅顔嗎?陳煜打了個冷戰,心又一次情不自禁的酸脹起來。他不知道父王對薛菲的愛有多深有多重。他隻知道,他舍不得。是憐也好,是同情也罷,他就是舍不得。這種情緒讓他想找到碧羅天的心越發的急切。書桌上攤開了數十張白紙,上面是侍衛們這些日子進十萬大山所畫的山川河流地形圖。陳煜仔細的看着,失望的發現與記憶中的那幅圖沒有相似之處。正因為腦子裡的那幅圖,他才敢斷定明月夫人不是去的碧羅天,這才在進樹洞時有了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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